次日,安琼一早带着莫是走了,苏谦代为上课。
说起苏谦回村教书,也不过是因为屡次过不了院试,苏家逐渐付不起明敬学堂昂贵的束脩和镇上生活的用度,苏谦便退回了家中学习。只是苏家天天鸡飞狗跳,比不得学堂,他更无法静下心温习功课。
后来牛头村里办了私塾,他便向里正请说前来代课代束脩,边上课边温习。好在程里正和安琼皆期望学子学有所成,接纳了他的提议。
苍天无眼,他一心读圣贤书,却报国无门,不遂凌云志,困囿于穷乡,叫他如何咽的下这口气。如今他还要给这家里曾经买来的丫头上课!她攀上了高枝,而自己屡屡不得志,还让她笑话,叫他如何不恨!
苏谦面无表情地走进苏樨和程携云的小班时,苏樨正在询问程携云关于童试的事项。
苏谦清了清嗓子,“安先生近几日不在,我代安先生给你们上习字课。安先生布置的功课你们按时完成,我代为批阅。”
苏樨这才想起昨日的习字作业纸上一团黑墨,加上昨晚小哥哥回来她难免找他侃大山,谁还能记得角落里可怜的习字课业。
程携云将习字作业交上去时,正对上苏樨的愁眉苦脸。
苏谦道:“苏樨,等着我请你上交?”
苏樨拿着一团墨黑的作业纸上去,“昨日不小心倒了墨水在上头……”
苏谦眉头一拧,“不小心?还是不愿写?”
程携云道,“先生,昨日我看苏樨写完习字课业了的。”
苏谦冷冷看着程携云,“程携云,我并未问你话。”
程携云抿着唇,后退了一步,给苏樨一个无奈的眼神。
苏谦道:“苏樨,还是你听闻安先生今日出门,不将我放在眼里,故意泼墨而为之?”
苏樨觉得他的敌意很莫名其妙。“我今日重写一份便是。”
“今日的饭也不小心忘了吃,放明日一起吃如何?”
苏樨瞪着他:“不就一份作业,何必上纲上线?有这批斗的时间我都写完了!”
苏谦立刻被激怒了,“苏樨,虽然我为代课先生,但也是你的先生,这就是你对先生的态度?”
苏芝、陈四姑娘和程沐雨站在门口看热闹,还有几个好奇的趴在窗口。
“苏先生,方才程携云也替我作证,这份作业我已写完,被人泼了墨,上头还能看出字迹来,并非是不写或没写,更不能等同于没吃饭,两码事您岂可混为一谈?”
“放肆!”苏谦怒目而瞪,他站起身来,瘦长的身子比苏樨高出一个头来。“我好歹是你的先生,你竟然公然与先生顶嘴!你目无师长,还想妄想参加科考?若中举的都是你这种欺师灭道的人,简直是国之大耻!”
门口传来苏芝笑嘻嘻的声音,“哎哟,苏樨,你连尊师重道都做不到,连人都不会做,还妄想科考做官?”
程沐雨道:“昨日我看见苏芝和四姑娘拿着砚台往你桌子上倒。”
苏芝圆目一撑,“程沐雨,你瞎说什么?”
陈四姑娘也叫道:“你看见什么了你看见,你哪只眼睛看见的,竟学会污蔑我们了。”
说完两人就和程沐雨扭打起来。
苏谦重重拍了一下案桌,“苏樨,此事皆因你而起。你顽劣秉性,目无师长,不听教诲,学了也是浪费时间,往后不必来学!”
苏樨拧着眉头好半天,才问道:“因为这张被苏芝泼墨的课业要退我学?你不去找生事者,反而将这事推到我头上?”
苏谦看着她不敢置信的表情,心下得意起来,他拂手一摆,“你不过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女子,不在家相夫教子,考什么秀才?简直可笑!”
苏樨嘴角微微抽动,“认真的?”
苏樨说这话的时候看向程携云。后者拧着眉头,似是在盘算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