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大一新生报到,你抱着一摞书走进自习室,一本《百年孤独》掉在地上,我去帮你捡,结果你也弯腰,额头撞在一起。”他笑着摸了摸眉骨,“疼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你还记得那个细节?”她惊讶。
“我记得关于你的每一个细节。”他凝视她,“你穿白色棉布裙,扎马尾,左耳戴一颗小小的银星星耳钉。你说‘对不起啊’的时候,声音像风吹铃铛。”
她怔住了,许久才低声说:“那颗耳钉……我一直留着。”
他起身从行李箱夹层取出一个绒布小盒,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对耳钉,另一只空着。
“这是我托人复刻的。”他说,“当年弄丢那只,我懊悔了很久。现在补上,好不好?”
她伸出手,任他轻轻替她戴上。金属微凉,贴着肌肤,像是接通了十年前的电流。
“林知远。”她忽然唤他名字。
“嗯?”
“如果我们早十年就这样,会不会少受很多苦?”
“也许会。”他握住她的手,“但我们也会错过最重要的事??那就是在各自破碎的过程中,学会了怎么好好爱一个人。”
窗外雨停,云开月明。
次年春天,“诚实之家”举办首届学员作品展。九部短篇小说、三本诗集、两部剧本集结出版,封面统一印着一句话:“我不是为了成功而写,我只是不想让心里的声音死掉。”
发布会上,一位曾因揭露职场霸凌遭全网围攻的女生朗读自己的序言:“感谢那个在微博私信回复‘我信你’的陌生人,感谢那个让我住进山中小屋的男人,感谢那个教我用文字重建自我的女人。你们让我知道,即使世界想让我闭嘴,我也仍有权利发出声音。”
台下,林知远悄悄握紧苏晚的手。她回握,指尖温暖。
活动结束后,他们在归途中路过一座桥。桥下流水潺潺,岸边桃花盛开。
“你说,十年后人们还会记得《老实人》吗?”她问。
“也许不会。”他望着河水,“但总会有人在某个深夜看完电影,流着泪写下第一封道歉信,或鼓起勇气回复母亲那句‘其实我一直很想你’。那一刻,电影就在继续活着。”
她点点头,忽然从包里拿出一本新书??是她即将出版的散文集,封面是一盏昏黄台灯,照亮一页手稿,标题赫然写着:《他不说爱,却一直都在》。
“出版社催了很久。”她笑道,“我说一定要等到今天再交稿。”
他翻开扉页,一行字映入眼帘:
>献给林知远:
>你用了十年学会说爱,
>而我,用了一生等这句话到来。
>幸好,我们都未曾中途离场。
他合上书,将她拥入怀中。春风拂过面颊,吹起她的长发,缠绕在他的指尖。
远处,一轮朝阳正缓缓升起,照亮整座城市。
他们并肩站着,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交织在一起,如同命运最终完成的拼图。
这一生或许平凡,没有轰轰烈烈的传奇,没有永不褪色的光环。
但他们始终选择了最难的一条路??做老实人,说真话,爱一人,至白首。
而正是这样的选择,让他们的名字,成了这个时代最温柔的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