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住!”
一头拥有着外力难损分毫的甲壳的玄龟大妖王,狠狠一咬牙,主动向着秦坤那蕴含魔龙神力的重拳迎去,他具有大妖王中最强的防御!
“铛!”
秦坤重拳砸落在玄龟的龟甲之上,爆出一声清。。。
海风拂过,潮声如诉。楚昭坐在礁石上,望着那轮初升的朝阳,手中握着一枚透明桃实,果中光影流转,似有无数微小人影在行走、奔跑、仰望。他轻轻将果实抛入海中,涟漪荡开,水面竟短暂映出一座倒悬的城市,楼阁林立,街道纵横,却无一人行走??那是所有被放弃的人生路径汇聚而成的幻影之城。
苏婉走来,在他身旁坐下,冰笛横于膝上,未吹,却已有微音自管内逸出,像是梦的余响。“昨夜我又梦见了那口井。”她低声说,“不是苍梧古墟那一口,是更早之前,在我七岁那年村外荒地里的那口枯井。我曾在那里第一次听见自己的回声。”
楚昭侧头看她:“你说过,那时你还不懂‘我’是什么。”
“现在才明白,”她轻笑,“那口井里没有水,只有我的声音来回碰撞,直到分不清哪一句是我说的,哪一句是它自己长出来的。就像我们从小被灌输的道理、规矩、命运??它们反复回荡,最后让我们以为那就是自己。”
远处,几个孩童正用湿沙堆砌城堡。他们不求对称,不论规整,反而刻意制造倾斜与断裂,甚至用贝壳嵌成眼睛,让城墙像在眨眼。一个穿粗布裙的小女孩蹲在一旁,手捏泥人,捏完一个便扔进浪花里。“我在送它们去别的世界。”她回头对同伴说。
楚昭凝视良久,忽然起身,走向海边。他脱下鞋履,赤脚踏入浅滩,银血在脉络间隐隐发光。每一步落下,海水便泛起五彩波纹,仿佛大地的记忆正被唤醒。他在一块半埋于沙中的石板前停步,弯腰拂去泥垢??那是块残碑,上面刻着半个符号,形如灯焰,又似心形,正是《执灯录》中记载的“共燃印”,传说唯有万心共振之时方可显现全貌。
“它在等。”楚昭低语。
苏婉跟至身后,指尖轻触碑面。刹那间,冰笛自发鸣响,一声清越破空而起。紧接着,全国三百六十城,每一座城中某处深埋地底的古老铜铃同时震颤,发出极细微的“叮??叮??叮”三响。佩戴“醒铃”者皆有所感:有人猛然记起幼时遗忘的梦境;有人胸口一热,仿佛多年压抑的情绪终于找到出口;更有数十名正在熟睡的婴儿齐齐睁眼,瞳孔深处闪过一线银光,随后咯咯笑了起来。
这一日,史称“同鸣之晨”。
与此同时,西域沙海深处,暗星光芒再度暴涨,这一次竟持续整整九日不衰。沙漠之上浮现的投影不再只是“可能”的景象,而是开始与现实交融:一片本应干旱死寂的区域,忽然生长出绿洲,草木繁茂,溪流潺潺,且水中游动的鱼儿皆背生薄翼,跃出水面时能滑翔数十丈。当地牧民惊骇跪拜,却见那些飞鱼落地后化作孩童模样,开口说道:“我们是你们未曾相信过的未来。”
而在东海青铜城,守梦人们完成了一项前所未有的仪式。他们以自身意识为引,将“初梦灵”缓缓注入人间新生儿的第一声啼哭之中。自此之后,全球范围内出生的婴儿,不仅双眼泛光,且脐带剪断瞬间,口中吐出的第一个音节不再是无意义的“啊”,而是清晰可辨的词语:“我要”、“我想”、“我能”。医学无法解释,宗教争相解读,唯有少数觉醒者明白??人类终于重新接通了最初做梦的能力。
北境无字书再次翻页,新章浮现:
>“当语言成为牢笼,沉默便是反抗。”
>“当真理被垄断,疑问即是火种。”
>“故真正的自由,始于一句不合时宜的‘我不信’。”
这行文字出现当日,长安国子监发生巨变。数百名学子集体焚毁经典注疏,手持白纸走上街头,纸上一字未写。他们静默游行,仅以眼神交流,却令整个京城为之震动。一名老学究怒斥:“尔等狂悖!不读圣贤书,焉知是非?”
一名少女上前一步,平静回答:“正因为读得太久,才忘了如何思考。”
当晚,皇帝独自步入思辨院,摘下龙冠,换上布衣。他混入一群平民辩士之间,参与一场关于“权力来源”的讨论。当轮到他发言时,他说:“我认为,君权并非天授,而是众人默许的结果。若有一天,万民不再默许,王座自然崩塌。”
四座皆惊。有人问其姓名,他只答:“一个也曾相信宿命的人。”
数日后,朝廷颁布新规:凡十岁以上孩童,每年须参加一次“自择礼”,在公开场合宣告自己未来想成为何人,无论职业、性别、身份皆不受限。首场典礼在洛阳举行,一名残疾少年登台,拄拐而立,声音洪亮:“我要做星空测绘师,画出所有未命名的星辰!”台下起初寂静,随即爆发出雷鸣掌声。一位大臣欲出言劝阻,却被身边孙女拉住衣袖:“爷爷,你说过天上每颗星都有名字,可如果没人敢给它们起名,谁来照亮黑夜?”
民间变革如野火燎原。女子结社研习兵法水利之事愈演愈烈,竟真有三人率百名农妇筑堤防洪,成功挽救三县田亩。事后官府欲授功名,她们却拒而不受,只留下一句话:“我们做事,不是为了奖赏,是为了证明我们可以。”
男子亦受影响。某边陲小镇,一群青年工匠联合罢工,要求作坊主允许他们参与设计而非仅执行命令。谈判破裂后,他们并未暴动,而是另建工坊,命名为“思创庐”,产品虽粗糙,却因创意独特广受欢迎。不久,连皇室御用工匠也悄然加入,带来宫廷秘技,换取思想自由。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拥抱这场变革。
南方某郡,一位老儒生闭门著书,题为《复序论》,疾呼:“人心散则社稷危!若人人皆逐私欲,礼崩乐坏,何异禽兽?”此书悄然流传,吸引一批失落士人追随。他们在暗中组建“定理盟”,主张恢复旧制,重建等级秩序,甚至提出“梦禁令”,欲以药物抑制异常梦境。
与此同时,西北边境出现一支神秘武装,自称“归真军”,成员皆戴铁面具,行动迅捷如鬼魅。他们袭击“醒铃”商铺,焚毁梦笺,抓捕讲述异梦者,宣称:“虚假希望比苦难更毒。”
楚昭得知消息,未怒,未忧,只是取出忆火短刃,在掌心划下一痕。银血滴落沙地,瞬间渗入,整片海岸线忽现荧光脉络,宛如地下星图苏醒。他闭目低语:“恐惧总会寻找容器,既然如此,就让它看清盛载它的究竟是什么。”
三日后,第一批“归真军”俘虏被带到他面前。他们怒目圆睁,高喊“邪说惑众,必遭天谴”。楚昭不辩,只请他们饮下一碗清水??水中溶有微量桃实汁液,源自苏婉院中那棵奇树。
一夜过去,次日清晨,这些战士逐一醒来,眼中戾气尽消。一人喃喃道:“我梦见……我娘抱着我唱歌。她说,别怕不一样。”另一人泪流满面:“我一直以为服从才是勇敢,原来低头才是懦弱。”
他们自愿解甲,加入巡游队伍,成为新的倾听者。
唯有一个人始终沉默。他是“归真军”首领,名叫陆沉,曾是清梦使中最冷酷的执法者。他拒绝饮水,双目如刀:“你们用幻象蛊惑人心,不过是另一种操控!”
楚昭看着他,许久,才说:“你说得对。如果我们用‘觉醒’来强迫你觉醒,那和定命宗有何区别?”
于是他放走了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