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图。”皇帝又道。
“草民在。”洛图恭敬应道。
“念在你大义灭亲,为绝祸患不拘小节的份上,朕可以免你死罪。”皇帝缓慢而又威严地道,“但活罪难逃。自今日起,你只能是祁儿府中的人,不得自由,亦不可入仕。你可明白?”
洛图难掩激动,重重叩首,颤声道:“草民明白,叩谢圣恩!”
皇帝微微眯起眼,缓缓问道:“祁儿为了留你一命,曾在御前长跪不起,你可曾知晓?”
洛图猛地抬起头,神色震撼,与皇帝的目光短暂交汇,才惊觉自己的僭越,连忙俯首贴地,身体微微颤抖,一时失语。
见他这幅情状,便知楚祁并未将跪求恩典之事相告。皇帝心中暗叹,略带一丝疲惫地道:“都退下吧。”
两人连忙叩首告退,沉重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直至消失。
皇帝闭上双眼,抬手揉揉额间,片刻后才睁开眼,才看向侍立一旁的李公公,沉声道:“着令三司会审,查办礼部云中使姚为、云中道节度使何应申及其下一应官员,按律严惩!”他顿了顿,语气中透着难以言说的疲惫,“让羿儿即刻前来御书房。”
“嗻。”李公公躬身应道,转身离去。
皇帝闭目不语,眉间紧锁,神色郁郁。
◇
从未听闻
刑部此次核查极其隐秘,手段又雷厉风行,姚使节自身难保,不敢冒险往京城传信,以免徒增罪责。因此,三皇子并未收到任何来自云中道的消息。
这是他第一次应召前往御书房。以往皇帝见他,都是差宫人送信,约在姚贵妃宫中;或着常服悄然出宫,亲赴他的府邸,与他共叙父子之情,考较学问。像今日这般,直接宣召至御书房,实属前所未有。
他一边匆匆行路,一边不住地回想自己近日的所作所为,心下不免有些疑惑。他近段时日的行径,可以说是与往日并无不同,从不掺和朝堂之事,甚至连宴饮的次数都少了许多。
难道是父皇见楚祁不堪大用,又见自己乖顺如斯,想要分些事务到自己手中?
想到这里,他的心下不由得雀跃起来,步伐也轻快了几分,一路行到御书房,迈步而入,躬身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跪下!”
皇帝的一声断喝,威严如雷,惊得他失了三魂七魄,只下意识地跪伏在地,头脑嗡嗡作响,心头狂跳,思绪一片空白,颤抖着深呼吸了好几口,才稳住心神,颤声问道:“不知儿臣所犯何罪,引得父皇如此震怒?”
皇帝努力压抑住心中的怒火,眸光冷厉地盯着他,语调缓慢而又冰冷:“你能说说看,那个所谓‘寒食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