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二张了张口,却说不出反驳的话语,他的眼神逐渐黯淡下去。
楚祁放缓语气,说道:“你弃暗投明,跟了我,我给你一个好好活着的机会。”
见阿二面带犹豫之色,他站起身来,冷笑一声,继续道:“你以为什么人都有资格跟在我身边么?我是看你尚存良善之心,屡次出言劝解,又没有参与恶事,这才大发慈悲给你一个机会。”
话音落下,一柄长剑落在阿二眼前的草地上,染血的剑刃反射着冷冽寒光。楚祁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大可以自刎了事,以全你的气节。”
阿二颤抖着抬起手,握住了微热的剑柄。他的动作凝滞许久,最终颓然地放开剑柄,闭了闭眼,低声道:“但凭公子差遣。”
“说说看,所有你知道的。”楚祁缓缓道。
“骑兵的驻地,就在沿着溪流而下大约二十里的河谷中,大概有千余名骑兵……”阿二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们的驻地并不固定,会随着地力耗尽,或季节更迭而迁徙。”
楚祁闻言,蹙起眉头,问道:“是否有变换的规律?”
阿二虚弱地摇摇头,道:“并无。数年间的迁徙,毫无章法……再过数月,我们便会开始下一次迁徙了。”
楚祁沉默片刻,倏而一笑,柔声问道:“伤药在哪?”
阿二怔愣一瞬,随即指明了方位。
楚祁起身迈步离去,走入毡房中。不多时,他端着一个木质托盘重新返回,蹲下身来,以长剑挑开阿二右腿的布料,用坚韧的牛皮绳将匕首上方的大腿牢牢捆住,沉声说道:“忍着些,我要拔匕首了。”
阿二将衣袖塞入口中,用牙关紧紧咬住。
见阿二做好了准备,楚祁一手固定伤口两侧,另一手迅速拔掉匕首,阿二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血液从伤口汨汨涌出,他眼疾手快地以干净的碎布按压住伤口,待血液稍缓,取掉浸满血液的碎布,在伤口内填上伤药,又重新覆以干净的布料,以帛带层层缠绕,妥善包扎。
他抬手探向阿二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脉搏,确认并无大碍后,将阿二抱起,走入毡房中。
萧承烨是在摇晃中醒来的。
宿醉的酒意让他头疼欲裂,昏昏沉沉。他只觉自己被什么裹着,正面靠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身下是缓慢行走的马匹,耳边是马蹄轻踏草地的声音。微风拂上面颊,带来微微凉意,鼻端是略带一丝皂碱气味的羊皮革味道。
羊皮革?!
他心中悚然一惊,赶紧睁开眼,入目所及是自己身上的披风,以及一片宽阔的胸膛。身前的人穿着一件斜襟的羊皮革上衣,他连忙抬头往上看去,视线顺着那胸膛向上移动,撞入楚祁深邃的眼眸,这才舒了口气。
“醒了?”楚祁语气温和地说道,“我们正在回云阳城的路上。”
萧承烨直起身来,四下打量,只见马匹已经行出了好一段路,昨日的小型牧场已经远在天边,只能看见一个隐约的轮廓。
头转到另一侧,就看见面色苍白,右腿包扎着帛带,骑在马上的阿二。阿二察觉到他的视线,转头看向他,露出一个略显虚弱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