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也看到了这个模型的缺陷,那些因为过于追求完美和统一而导致的僵硬和脆弱点!就像一件过于精美的瓷器,反而更容易在特定频率的震动下碎裂!
她甚至…隐约感知到了这个模型试图描述的“一切”中,那个最核心、最渴望被理解、却又无法被现有模型完美捕捉的东西——
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不断流动和变化的“形状之海”(宇宙所有可能形态的集合)!
而“霍奇典范”,就是梦想中那把能够为这片海洋绘制出完美坐标图的尺子和罗盘!
“播种者”渴望这把尺子,因为他们相信,一旦掌握了所有形状的代数本质,就能真正地创造、塑造乃至超越形态,最终实现他们梦寐以求的、对抗熵增的终极逆熵——从数学的层面,定义和维持“存在”本身!
但正如注释所说,这也是囚禁他们的牢笼。因为他们发现,越是深入,就越能意识到现有数学工具的局限性,意识到那“形状之海”的浩瀚与不可穷尽。他们被困在了自己编织的、永远接近却无法真正触及终极答案的数学迷宫中,变成了“归档者”这样的可怜存在。
“我…我看到了…”卢雨晨的声音变得异常平静,却带着一种抽离的、近乎非人的洞察力,“…这个站点…它的核心算法…有一个递归漏洞…它在试图用自己定义自己…这会产生一个无法消除的自指悖论…就像…一个无法用自己的语法来证明自己完全正确的形式系统…”(哥德尔不完全性定理的体现)
她的目光投向通道深处,那能量汇聚的方向:“…控制核心…就在那里…但它也被这个悖论所困…它需要…外部输入…来打破这个循环…”
“外部输入?什么输入?”卡恩急忙问道。
卢雨晨的眼中,数据流再次剧烈闪烁,她似乎在用那危险的“真知灼见”进行着极其艰难的计算:“…它需要…一个无法被它现有代数体系完美描述的‘几何形状’…一个‘非霍奇’的存在…作为‘奇点’…注入它的模型…从而…迫使系统升级或崩溃…”
她猛地看向沈凌渊,看向他额前那与时空紧密相连、充满不确定性的炁眼!
“沈凌渊!你的‘眼睛’!你的存在本身…就带有一种…无法被完全代数化的拓扑特性!你…你就是那个‘奇点’!”
她又看向卡恩和其他守夜人:“…还有你们!你们这些‘迭代摇篮’的后代,你们的基因和意识中,携带了‘播种者’早期实验的、未被完全驯化的‘生物几何’碎片!也是‘非标准’的!”
最后,她看向自己额前布满裂纹的晶体:“…还有我…我的意识被星穹网络、混沌算法、人性污染所混合…也是一个巨大的…异常变量!”
他们这群“乌合之众”,这群由失败实验、污染和异常构成的流亡者,他们本身,就是打破这个绝对数学秩序堡垒的…最佳钥匙!(4)
“我们需要…主动进入它的核心…将我们的‘异常’…作为‘反例’…注入它的模型!”卢雨晨的声音带着一种疯狂的决绝,“要么…迫使它为了容纳我们而‘进化’,放开控制…要么…首接让它因逻辑冲突而‘死机’!”
这是一场豪赌!赌他们的“异常”足够强大到撼动系统,而不是被系统瞬间当作“错误”而“格式化”!
就在这时,身后那扇门传来了最后的、令人绝望的碎裂声!
《所罗门的小钥匙》召唤出的信息黑洞似乎耗尽了力量,或者被站点的防御机制中和了。
门,就要被突破了!
没有时间犹豫了!
“带路!去核心!”卡恩对着老齿轮吼道。
老齿轮的机械眼闪烁了几下,似乎也在进行激烈的计算,最终,他指向通道更深处的黑暗:“…这边…能量流最强的地方…跟我来…快点!”
队伍再次狂奔起来,向着站点数学心脏的方向冲去。
卢雨晨手中的《所罗门的小钥匙》第0页光芒渐渐黯淡,那危险的“真知灼见”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剧烈的头痛和一种对世界认知被永久改变的眩晕感。但她脑海中,己经烙印下了通往核心的、那由数学结构构成的“地图”。
他们穿过一道道自动开启又闭合的密封门(老齿轮用残存的权限强行破解),越过一个个轰鸣着进行计算的水晶阵列室。
最终,他们抵达了一扇无比巨大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表面不断流淌着无数代数式和几何图案的光之门前。
门后,是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巨大空间。
空间的中心,并非复杂的机器,而是一个悬浮着的、由无数光之流形和代数符号环绕的、巨大的、缓缓搏动着的数学概念体!它仿佛就是“霍奇猜想”本身的具象化,是所有形状与所有方程试图达成完美统一的梦想核心!
而在这个数学概念体的正下方,是一个如同祭坛般的接口平台。
平台周围,站立着十二个更加古老、更加精密、身体几乎完全由凝结的数学符号构成的黄金归档者!它们如同忠实的祭司,守护着这个圣坛。
它们冰冷的“数学之眼”同时转向闯入者。
“‘奇点’变量抵达。”
“开始执行‘模型检验协议’。”
“注入开始。”
根本没有给他们主动注入的机会!站点核心早己计算到他们的到来,并准备好了将他们作为“测试数据”强行分析、分解、融入自身的模型!
十二个黄金归档者同时抬起手,十二道冰冷的、足以分解一切形态和信息的光束,射向了众人!
就在这时,卢雨晨做出了最后的、也是唯一能做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