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餵他们吃饼!
郭图跪了半个时辰就跪不住了。
倒不是真馋这食案上的伊洛魴鲤,而是他的身体支撑不住了。
面色苍白,额上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膝盖处传来的刺痛感如同无数钢针扎刺。
郭图紧咬牙关,身体不自觉地微微颤抖,几番想要挪动却又强自忍住。
大汉並不兴跪拜礼,即便是父子之间,除了某些重要的祭典外都不会行跪拜礼。
即便是面圣,亦只在谢恩或请罪时才须跪拜以示虔诚。
故而郭图的膝盖上,自然也不会有保护膝盖的软垫。
仅仅是半个时辰,便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晃,额间的汗水便匯聚成珠,顺著鬢角滑落,背后的衣衫也早已被冷汗浸湿,紧贴著脊骨。
刘辩並没有理会郭图的窘態,只是神態自若地自顾自用著午膳,细嚼慢咽,仿佛完全没注意到阶下之人的煎熬,既未出言问罪,也未投去一瞥。
高望侍立一旁,目光在郭图与天子之间逡巡片刻,见状,与天子交换了一个眼神,得到授意后,方才不动声色地摆了摆手,示意两名內侍將几乎虚脱的郭图左右搀扶著离去了。
回到偏殿后,郭图瘫坐在软臥上,齜牙咧嘴地轻轻捶打著酸痛的双腿,大口地喘著粗气,回味著方才发生的一切,仍旧心有余悸,抬手抹去额头的冷汗,眼神中残留著惊惧和后怕。
好在以郭图行廷尉事的职权,自然能分配到一座单独的寢室,此刻又是午膳之时,若无特殊原因不该会有人来打搅他,更不会有人看到他此刻的狼狈相。
郭图定了定神,索性查看起近些时日的办案纪要。
既是奉命查案,自是要书写办案纪要,將每日的进展分享给其他衙署,同时各自呈上一份书面报告给天子。
虽然郭图没有参与这些环节,也不需要上呈书面报告,但张昭、张紘与王允都给他送来了一份办案纪要,只不过此前郭图並没有去阅览罢了。
而今阅览完这一份份办案纪要,眉头越蹙越紧,脸色也由白转红,郭图算是彻底回过味儿来了。
天子固然对他的懈怠有所不满,但终归是在忙著制定《汉兴律》,缘何如此震怒?
狗儿的!
这分明是被张昭、张紘这群虫豸给牵连了!
近半个月的功夫,若换作是他,半月时间足以將陈郡世家连根拔起。
结果张昭、张紘他们这群虫豸竟连一个人犯都没处决,甚至还被人架住了,拿几个家老顶罪给搪塞了过去!
郭图猛地將手中的竹简摜在案上,胸膛剧烈起伏,从牙缝里挤出咒骂,道:“尔母婢也,张子布无能!”
怒从心头起,郭图当下也没了用饭的心思,霍然起身,大声唤来內侍,稍作准备便直奔陈王宫內关押囚犯的监牢而去。
在监牢大门外值守的狱吏见是郭图,自是不敢怠慢,连忙躬身行礼放行。
郭图等廷尉署的正官虽然没有参与查案和审讯,但监牢內看管囚犯的狱吏与保证囚犯身体健康的官医皆是廷尉署的小吏,郭图这位廷尉正监来监牢自然是不会受到阻碍。
再者,任谁都看得出这位廷尉正监脸上未散的戾气,有点眼力见的都不会多嘴。
只是恰好在监牢內,安排下午审讯流程的审配与令曹御史脂习见著郭图面色不善地闯了进来,却皆是一怔。(注1)
审配下意识地站起身,方欲上前询问,便对上了郭图阴鷙的目光,那目光中毫不掩饰的讥讽和冷意让他心头一凛,强压下了堵在喉间的话语,不再言语了。
脂习更是低下头,装作整理案卷。
有些事儿,不必说得太明白。
午前杜袭代天子问询案件进展时,他们便已经料想到了天子的雷霆之怒,又听闻天子召见郭图,那自然是要让郭图来收拾烂摊子。
但若说心中不憋屈,那也是不可能的。
只是这股火却无处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