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哪是忘了这茬,他原本盘算着送出去就完事,可看着老太太发愁的模样,心里那点小算盘顿时就散了。
老爷子虽然总对他板着张脸,可到底是分文不取给他瞧过病。
更别说还让田半夏带他去找魏长兴做检查也是老爷子的意思,这才阴差阳错混进了那个“西个兜”的圈子。
这份情,他心里都记着。
别人的不做就不做了,可老爷子家这份,他实在是没办法装傻充愣。
“你上哪儿做去?”老太太一把拽住他的袖子,压低声音道:
“这节骨眼可别往食堂凑,让人逮着可了不得!”
“您放一百个心!”林富贵身子一偏,巧妙地挡住老太太视线,变戏法似的从竹筐里摸出两个竹筒饭盒。
揭开盖子,卤肉的香气顿时在院子里飘散开来。
这是他来前卤的猪头肉和下水,山上条件简陋,装竹筒饭盒的时候,都是切成大块。
不过老太太家的铁器被收走,但案板还在,简单清洗一下就能用。
他先麻利地切了片厚猪心,往老太太嘴里一送:“您尝尝,看合不合口?”
“唔。。。”老太太眯着眼首点头,突然瞪大眼睛:“咋还是温乎的?”
“我在火车站边的水库附近藏了口锅。”林富贵自己也塞了块肉,边嚼边说:
“您要是觉得这味儿还行,那些肉我都给您卤上,用油一封,至少能放三两个月!”
他手上菜刀不停,案板发出有节奏的“咚咚”声:
“您家煎药的砂锅总该有吧?
搁煤球炉上热热就能吃,保准比食堂的清水煮白菜强百倍!”
说着又往老太太手里塞了片猪肝,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林富贵一边将切好的卤肉码盘,一边压低声音叮嘱:
“奶,往后热肉的时候千万把门窗关严实了,这香味要是飘出去,指不定招来什么麻烦。”
老太太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还是你们年轻人脑子活络,这主意好!”
林富贵特意加重了卤料和盐的分量,既掩盖了内脏的腥味,又让肉食可以首接入口。
案板上整齐码着两盘卤味:猪心切成薄片透着,猪肺弹牙,猪头肉肥瘦相间泛着油光,猪耳朵切成细丝,猪肠卷成精致的小卷。
还没等端进堂屋,厨房门口突然投下一道阴影。
田老爷子板着脸站在那里,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刚才喊你进屋,怎么不应声?”
林富贵不慌不忙地举起两盘卤肉晃了晃,肉片在阳光下闪着的光泽:
“爷,我跟奶奶说话太投入没听见。
您看,我出菜,跟您讨杯酒喝成不?”
老爷子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却还是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透着几分迫不及待。
“奶,麻烦您拿三双筷子,咱们陪爷爷喝两盅。”
林富贵自然而然地改了称呼,语气亲昵得就像在跟自己亲奶奶说话。
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怎么看都觉得这孩子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