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好奇吗?”
“他为何,会舍得将自己最锋利的一把刀,最聪明的那个孩子,就这么轻易地,送到你大夏来,和亲?”
萧琰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他脸上的那份懒散,缓缓收敛。
那双总是带着三分醉意的桃花眼,在这一刻,清明得像两颗被秋水洗过的星辰。
他,当然好奇。
从他拿到那份关于拓跋玉儿的绝密卷宗时,他就在想这个问题。
这不合逻辑。
一个将权谋刻在骨子里的老狼王,绝不会做这种,看似风光,实则将自己最大底牌,置于险地的蠢事。
除非
“除非,这门亲事,对他而言,不是目的。”
萧琰缓缓开口,声音里,没有了半分的玩笑,只有冰冷的,洞悉一切的平静。
“而是一个,不得不下的,赌注。”
柳如眉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她就知道,这个男人,只要他愿意,这世上,就没有他看不透的局。
“西凉,要乱了。”
萧琰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那双清明的眼眸里,仿佛己经倒映出了一片,即将被鲜血染红的,广袤草原。
“拓跋宏老了。”
“他的九个儿子,等不及了。”
“他们忌惮拓跋玉儿,忌惮这个比他们所有人都更聪明,更狠辣,也更得父皇宠爱的妹妹。”
“所以,他们联起手来,逼宫了。”
萧琰站起身,走到那株老梅树下,手指,在那粗糙的树干上,轻轻划过。
“他们逼着拓跋宏,必须将拓跋玉儿,这个最大的威胁,送出西凉。”
“而与我大夏联姻,是最好,也是唯一的选择。”
“一来,可以彰显国力,向周边所有部落宣告,西凉,有大夏这个强大的盟友。”
“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萧琰转过身,看着柳如眉,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充满了嘲弄的弧度。
“他们,在赌。”
“赌我,或者说,赌我父皇,会如何对待拓跋玉儿。”
“若是我大夏,真的被她的美色或西凉的国力所迷惑,接纳了她,甚至给了她极高的地位。那便正中那九个皇子的下怀。他们可以借此,大肆宣扬拓跋玉儿‘以身侍敌,背弃草原’,彻底断了她在西凉国内,所有的根基与威望。”
“可若是”
萧琰笑了,那笑容,充满了不加掩饰的,睥睨天下的味道。
“若是我大夏,像今晚这样,将她的脸面,将整个西凉的脸面,按在地上,狠狠地摩擦。”
“那拓跋宏,便可以借此,向所有西凉的臣民,向所有摇摆不定的部落,控诉我大夏的‘傲慢’与‘无礼’。”
“他可以顺理成章地,将这场失败的联姻,转化为一场,凝聚了整个西凉国仇恨的战争动员。”
“他要用自己女儿被‘羞辱’的这件事,来重新点燃西凉的血性,来重新巩固他那摇摇欲坠的王权。”
“好一个,一石二鸟,正反都不亏的,阳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