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竟含七种音色、九重回响,正是当年红柳沟烈士们临终齐吼的压缩版。音波撞上黑缝,瞬间将其撑开一线,紧接着,十七道来自不同年代的声纹冲破封锁:
抗美援朝老兵的冲锋号、大庆油田工人的夯歌、两弹一星科学家的手稿朗读、汶川地震救援队的无线电呼叫……
每一道声音都是一把钥匙,开启一段被掩埋的集体记忆。
傀儡剧烈抖动,晶体屏幕闪烁不定。显然,它无法处理如此庞大且真实的情感信息流。
“它怕真话!”苏瑶恍然大悟,“‘静默病毒’只能压制怀疑与遗忘,但面对无可辩驳的历史共鸣,它的逻辑会崩溃!”
林默嘴角溢血,却笑了。
他缓缓举起右手,做出一个手势??掌心向上,拇指与小指伸出,其余三指蜷曲。这是上世纪五十年代边防军内部通用的暗号:**“听见了,就传下去。”**
就在这一刻,全国范围内,数百万普通人莫名做出相同动作。
地铁车厢里,白领放下手机举手;
教室讲台上,老师停课比划;
手术室中,医生一边缝合一边抬手;
甚至监狱高墙内,囚犯隔着铁窗完成这个仪式。
亿万只手掌在同一频率下共振,形成一场无声的全民合唱。
傀儡发出刺耳杂音,晶体炸裂,身躯寸寸剥落,最终化为灰烬随风飘散。巨耳云也随之溃散,星空重现。
但林默知道,这只是开始。
他跌坐在地,浑身湿透,体温接近临界值。苏瑶扑上来抱住他,泪水滴在他脸上。
“结束了……”她哽咽。
“没有。”林默艰难摇头,“刚才那东西,只是先锋。幕后之人,一定掌握着更高级的声学武器。他们敢对整个文明下手,说明……他们的目标从来不是破坏,而是重塑。”
他望向东方,黎明初现。
“他们想重新定义中国的声音??把英雄说成疯子,把牺牲说成愚昧,把忠诚说成奴性。只要我们听不见过去,未来就能任由他们书写。”
苏瑶怔住。
良久,她轻声问:“那我们怎么办?”
林默挣扎起身,擦去嘴角血迹,重新握紧竹笛。
“继续走。”他说,“去更多地方,唤醒更多声音。让每一段不该被遗忘的旋律,都找到回家的路。”
两人收拾装备,启程南下。
途中,车载电台自动播放一段广播录音??1978年安徽小岗村农民按下红手印当晚,秘密会议上的誓言原声:“宁坐牢杀头,也要分田到户!”音频末尾,竟自然衔接上了2023年某青年创业者演讲:“我之所以敢创新,是因为我知道,四十年前就有人为我趟过这条路。”
苏瑶听着听着哭了:“原来……我们一直被守护着。”
林默望着窗外飞逝的山河,低声回应:“所以我们也必须成为后来者的回声。”
一个月后,他们抵达云南边境。
在一座废弃的滇缅公路隧道深处,林默感应到强烈的共鸣波动。那里曾是抗战时期“南洋机工”运输物资的生命线,三千华侨司机穿越瘴疠丛林,一千六百人长眠于此。
当林默吹响笛子时,隧道岩壁渗出红色液体,顺着沟壑汇成一行行南洋腔普通话:
>“阿爸,我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