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鹞苍白的脸上迅速恢复了一丝血色,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对着白衣女子郑重地躬身一礼:“多谢……蓬莱使者出手相救。”
白衣女子微微颔首,算是回礼,目光再次转向张九九。这一次,她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又落在了他怀中那微微共鸣的“玉衡”残件上。
“命运的丝线……已然缠绕。”一个空灵、缥缈,仿佛直接响彻在灵魂深处的声音响起,分不清是男是女,带着古老的韵律,“‘钥匙’的持有者,你追寻‘衡器’,可知其重?”
张九九心神俱震,强撑着站起身,对着白衣女子躬身道:“晚辈张九九,迫于形势,追寻‘衡器核心’,只为寻一线生机,阻灭世之祸。望前辈指点迷津!”
“‘衡器’非器,核心非心。”白衣女子的声音依旧空灵,“它是规则的一段投影,是平衡的一缕显化。欲见其形,需先明其意。”
她伸出手,指向浩瀚无垠的东方大海:“‘千屿’并非一地,乃是‘心象’与‘星辉’在尘世的交汇之域。当持有‘海魄’之心与承载‘星钥’之命相遇于正确的‘潮汐’之时,‘衡器’自现其踪。”
心象?星钥?潮汐?这些玄之又玄的词语,让张九九似懂非懂。但他抓住了关键——“星钥之命”,很可能就是指他自己,或者他手中的“玉衡”残件!
“请前辈明示,何为‘正确的潮汐’?我们又该如何前往‘千屿’?”张九九急切地问道。
白衣女子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身影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仿佛要融入周围的海风与水汽之中。“潮起潮落,星移斗转,自有其律。归墟之眼将开,暗流已然涌动。‘清理者’的‘巡猎’将至,尔等时间无多。”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最后在张九九和灰鹞身上停留一瞬:“此间倭寇,三日方醒。乘吾之舟,东行三日,可见‘引路之虹’。循虹而行,或可达……彼岸。”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彻底消散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那艘绘着星辰海藻的奇特小船,依旧静静停泊在海湾中,仿佛在等待着他们。
海岸边,只剩下陷入沉睡的倭寇,平静的海面,以及劫后余生、面面相觑的张九九一行人。
“蓬莱……引路之虹……”灰鹞望着那艘小船,眼神深邃,“没想到,传说中的指引者真的出现了。张小子,你的机缘……到了。”
张九九看着那艘神秘的小船,又望向东方那无边无际、仿佛蕴藏着无尽秘密的大海,心中波澜起伏。
台州之败的阴霾尚未散去,“清理者”和“巡猎者”的威胁依旧如芒在背,但在这绝境之中,一条通往传说之地“千屿”、寻找“衡器核心”的道路,却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呈现在了他面前。
是遵循这缥缈的指引,冒险深入未知的海洋?还是另寻他路?
他没有太多选择。
“柱子,收拾东西,我们……上船!”张九九深吸一口带着咸腥气息的海风,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无论前方是仙境还是陷阱,为了那线生机,为了终结这一切,他都必须去闯一闯!
众人搀扶着伤势初愈的灰鹞,走出洞穴,踏过沉睡的倭寇,登上了那艘无桨无帆、却仿佛自有灵性的奇特小船。
当他们踏上甲板的瞬间,小船仿佛得到了指令,无需人力操控,便自行缓缓调转船头,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平稳而坚定地驶入了浩瀚的碧波之中。
身后,是沦陷的台州和危机四伏的大陆;前方,是迷雾重重的东海与传说中的“千屿”。
而张九九没有注意到,在他怀中,那枚沉寂的“玉衡”残件,在接触到这艘小船木质的那一刻,其内部一道极其细微、从未亮起过的纹路,悄然闪烁了一下,随即隐没。
命运的航程,已然开启。蓬莱的指引,究竟会将他们带往何方?那“引路之虹”的尽头,等待他们的,是希望,还是更大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