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的能力和身份,去禁军或巡防营都绰绰有余,你又不是寻不到差事,何须他来给这个面子?”这会儿四下无人,祁煊的语气便比较随意,也没什么顾忌。
“其实我也不知道,从前没好好想过,现在就更想不通了。”闻潮落说。
“他握着你不放,无非是想拉拢你,继而顺理成章的安排你的人生。”
“他安排我什么?”闻潮落不解。
“你眼下已经快到弱冠之年,用不了多久,满京城会有无数人家想来国公府议亲。若你一直在东宫任职,将来你的婚事要不要征求太子殿下的意思?”祁煊问闻潮落。
闻潮落思考了一下,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若他一直不与东宫来往,婚事自然是由父母做主,看中了哪家便选哪家。可他若一直在东宫,届时太子要替他掌眼,他于情于理都不可能拒绝。
到时候,他娶哪家的姑娘,全看太子看中哪家的价值。
“你这个姐夫,看着温润谦和,心眼子可多着呢。当初派你去灵山的时候,我就觉得他心思太多,只是……”只是当时他和闻潮落的关系,还没到能背后说太子坏话的程度。
“这又从何说起?”闻潮落不解。
“最初让你去监工,还可以说是想替你谋个赏赐。但后来得知灵山有妖异,他为何迟迟没有召你回京?我没记错的话,祭天大典之前,国公府几乎每隔一日就会派人去询问你的近况,可见十分担忧。可太子殿下呢?”
闻潮落从未想过此节,听祁煊提起,眉心不由一蹙。
“你这话……”闻潮落想反驳,却发觉无从反驳。
一直以来,他都没想过用任何恶意去揣测自己那位姐夫。可他不想,并不是真的傻,只是很多事情难得糊涂。
那可是储君!
能稳坐那个位置至今,怎么可能是个心思纯良之辈?
可闻潮落的姐姐是太子妃,国公府与东宫同气连枝,哪怕中间有利用和算计,闻潮落也不可能计较。说白了,他是臣,太子是君。
君要利用臣子,臣子岂敢有怨?
闻潮落不禁想到,上次去别苑,以及这次来行宫,太子说服他时都提到了太子妃有孕一事。当时闻潮落并未多想,毕竟他也关心姐姐安危,但现在想想……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闻潮落问。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太子殿下待你并非没有情谊,但绝不仅仅只有情谊。知道了这些,你再做决定的时候,就知道该怎么取舍了。”祁煊说。
“若真如你所说,他会放我请辞吗?”
“放不放,全看摆给他什么筹码。”
筹码?
闻潮落拧眉思索片刻,忽然想起了祁煊给他送蒸云饺时说过的话。
“你现在,在替他办差?”闻潮落问。
“不算办差,算是合作吧。”祁煊说。
闻潮落霎时明白了。
太子想把他放在身边,可利用的价值无非就是他结交的人,和将来的婚事。
但祁煊是牵狼卫,是皇帝的亲信。
若祁煊能为太子所用,就等于握住了皇帝的命门。
闻潮落后背不禁出了一层冷汗。
“他难道想……”
“别吓唬自己,没到那个份儿上。”祁煊一手在闻潮落后背轻轻拍了拍,又道:“陛下这些年年岁渐长,越发爱疑心,处处防着太子。太子随了陛下的秉性,自然也想做点什么,巩固自己的地位。”
不到万不得已,太子肯定不会走极端。
但手里有棋子,才能有坐在桌上的底气。
“你以替他办差作为交换,换我请辞?”闻潮落转头看向祁煊。
“我换的不止是你请辞。”祁煊一手轻轻捏着闻潮落的耳朵,“我可不希望东宫将来插手你的婚事,否则哪里还有我什么事儿?”
所以,哪怕没有闻潮落妖力不稳一事,他也会筹谋让闻潮落尽快离开东宫。
“你这性子,不适合待在尔虞我诈的权利中心。你爹娘一直将你保护得很好,将来……”祁煊话说到一半,竟是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轻咳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