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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第2页）

杨子规将自己的衣服从花寻归的身上收起，拢好后攥在手里，然后慢慢起身，尽量隔绝布料相互摩擦发出的声音。在如此低气压下，不论多细微的响声，对于强劲的敌人来说都是呈上的大礼，而对自己来说，就是送命的失误。

杨子规和花寻归分开，一人守着一边窗。杨子规一手把着窗框，一手探向后腰，摸到了听涯。力量源源不断地通过一人一剑间无形的脉络涌向杨子规心中。虽然离蓟北还有很长的路，可杨子规却觉得自己已经站到了蓟北一望无际的黄沙中，吹着蓟北的风，汲取着无边的力量。

几声树枝相互拍打的声音接连响过，杨子规不禁讥讽地弯起嘴角。宋肖求不仅练的兵不行，找的杀手也好不到哪去。不过他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冲上去守卫阵地，而是坐山观虎斗，最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上！”

队伍中领头的也不想着躲避了，对着周身漆黑的树林喊了一声就奔着天空纵身一跃，轻盈落地后手起刀落，率先杀死了一个离自己最近的人。

原先隐匿在月色之下将军队围起来的人听到指令后都展臂一跃，似噪杂的雨点般杀气腾腾地落地，在空中狂舞的衣摆拂过土地，掀起大片沙尘，堪比小型沙尘暴。

迫于地形的限制，这些人晚上分了三批阵营。虽然相互之间相距不远，但对于宋肖求练的这些渣渣来说，这点时间根本不够反应的。其实但凡不管哪边有个人守夜，他们的死状也不至于这样惨烈。

鲜血飞迸间，惨叫声此起彼伏，有些人甚至来不及发出最后一声就被割了喉。深浅不一的红色飞入半空，或溅到了干枯的树枝上，或浸入了灰褐色的土壤里。一轮高悬的白月变成了猩红色，像是刚被从血水里捞出来。恐惧在这片大地上以最快的速度席卷，血迹在土路上弯绕，印着夸张表情的头颅滚落一地，所有黑衣人都杀红了眼。

啪嗒，啪嗒。

不知是哪一根脆弱的树枝快要折断，本想在树枝上安家落户的血滴失去依托，宛若宣判死亡的钟声，敲打在所有人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杀手头目发出畅快且狠戾的吼叫，泛着寒光的刀刃毫不犹疑地刺入最后一个活人的心脏，滚烫的鲜血浸透了那人衣服，将他的整只手侵蚀成了暗红色。

“报告，没有找到目标人物。”

那头目抹了一把流淌着血的嘴唇，扫视了一圈：“继续去找！”

“不用劳烦了，”花寻归跳下车，出现在那些周身阴霾密布的人视线前方，不紧不慢地整理了一下被杨子规压皱了的衣服，淡淡道，“我就在这里。来啊，抓我啊。”

那头目一瞥见花寻归，就像是蛰伏已久的猎人找到了了自己苦觅已久的最终目标——一块难搞的但肥美的大肉。

果然，花寻归刚站稳，那个头子就扯着公鸭嗓高喝一声：“杀！”

这些黑衣人的反应速度倒也不算差，但跟花寻归比起来，还是没什么可比性。

在他们拔刀而起蜂拥而上的那一刻，花寻归依然没什么反应，仿佛他并不知道自己所处形势的危急。他只是低垂着眼眸，用目光把玩着地上盛在血水洼里的月亮。

直至反光的刀剑刺到离他的胸口还有一寸的时刻，他的目光猛地一抬，宽大的衣袖擦过那人的鼻尖，脚下一发力，眨眼间便越过几个人的头顶，轻飘飘地落到了几米开外的地上。

这波操作不光是黑衣人，连杨子规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刚刚是怎么飞过去的？

纵然是自诩武艺高超的杨将军，在这一刻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那帮人进攻的势头越来越猛，对比之下，花寻归就恰然得很。连刀也不拔，每次都是等到别人的刀尖到了跟前才向后一跃，弯腰一躲，手极快一晃就折了那人的剑尖。

对面紧逼，花寻归就连连后退，动作也随之越来越快。洁白的衣摆和袖口在地上接连划过，扬起漫天黄沙。他脚尖轻点地，然后凌空，踩着空气跃到左边一个人扎向他的腿的剑身上，借着剑身的弹力弹向半空，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到地上。在地面上来不及停留一秒便屈膝起跳，侧着身子踹偏了斜方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虽然花寻归一连踹翻了几十号人，但是毕竟对面人多力量大，不断有人前仆后继，一个倒下另一个接上，根本不给花寻归一点喘息的机会。

杨子规的心随着花寻归的一跃一转不停地上上下下，他的手死扣着木质窗框，一些坚硬的木屑镶进了他的肉里他也毫无感觉。他急得想要立刻跑过去，偏偏花寻归临走时一再嘱咐他不能出来。

纵深花寻归技艺高超，也寡不敌众，落得了下风，一个回头的片刻被抓住了机会，闪着银光的刀尖毫不留情地划过花寻归的胳膊，袖子“次啦”一声裂成两半，迸出的鲜血染红了那人的剑。

“寻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