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里斯借着自己元帅的位置连续几天来皇宫述职,直到今天——
雄虫倚靠在椅背上,懒懒散散瘫在椅子里,眼角染着微红,整个虫带着一种怪异的放松。
菲里斯盯着看了半晌,他很难判断乌尔波的这种姿态是因为心情好还是别的原因,担忧中夹杂着惊疑,一时没敢开口。
乌尔波微微抬头,眼神仍落在桌子上,说话慢吞吞,每个字都带着气音,“菲里斯元帅是没有什么话说吗?”
菲里斯往前一点点,仔细观察面前虫的表情,想着谢格说过的话,以及在星网上看到的一些“秘籍”,试探道:“…陛下,前些天登基大典突然倒在执政官身上,是身体上出什么问题了吗?”
将堵塞在胸口的浊气缓缓吐出,乌尔波轻慢地将视线挪到面前的雌虫身上。
黑发雌虫好像有一种隐秘的直觉,眼神不像之前一样露骨,纯然的担心还带着疑惑,像是一个真真切切担忧着自己的老朋友。
乌尔波的心情好上不少,如果说在虫族谁是他印象最深刻、相处时间最长的虫,那么毫无疑问是菲里斯,他们曾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过,甚至是在一张床,亲密无间。
他还是有些提不起劲,懒洋洋地说:“没有…”顿了顿,又问:“元帅呢?”
菲里斯骤然睁大眼睛,第一反应不是惊喜,反而有些不可置信,他的声音变得很轻,怕惊动了什么,“是在问我的身体吗?”
“是啊,有几场比赛我看你伤得很严重呢。”
乌尔波的语气像是和老朋友话家常,实际上,他没怎么深思,一切旁的都已抛开,只是单纯由着性子回话。
“不严重!”菲里斯立刻反驳,他担心雄虫怀疑自己的能力,如果一个雌虫没有强大的力量,那么他便没有存在的价值。
但他很快就发现是他多想了,乌尔波语气仍是很平静,甚至有些亲近的意味。
“是吗,也没有后遗症吗,说实话,我有点被比赛吓到了。”
菲里斯心里一动,又往前移了一点,试探着安抚道:“没有,这对雌虫来说都是小伤,甚至可以自愈的,陛下…”
蓝色的湖水波光粼粼,闪着细碎的光,这不是一个好时机,菲里斯压下即将问出口的话,“陛下…不喜欢换军大比吗…”
这是一句废话,但是乌尔波没有在意,接着抱怨道:“算不上不喜欢…一开始觉得很新奇,后来就觉得真是折磨眼睛,和我想的比赛不一样,很…很野蛮,像是在没有规则的丛林里…”
菲里斯越听越听不明白,但这个样子的雄虫让他梦回维斯特。乌尔波横躺在小别墅一楼的沙发上,只上身穿了睡衣,也是用这个语气抱怨。
当时他说:“菲里斯,我可是亲眼看见你拗断钢筋的…你说,我的腰还在吗,我怎么感觉不到了呢…是不是你给我拗断了…”
菲里斯忍不住又往前蹭了一点,乌尔波的声量越来越小,眉宇低垂,湖水好似要溢满出来。
“一开始很难忍受,但是接触久了就接受了…这是好事吗,还是不好呢,或许…或许…不该那么好的。”
他是喝醉了吗?菲里斯想,雄虫说的好像是比赛,又像是别的什么。
他能看见乌尔波眼角眉梢的慵懒与倦意,眼尾的那一抹红更加鲜艳,带着酒后才有的微醺感,神态迷离,湖水渐渐溢满出来,沿着眼角滚落。
但是乌尔波没有意识到,他的目光凝在虚无的一个点上。
于是菲里斯伸手将溢出的湖水接在指节上,蹭过的皮肤光滑细腻,与过去的触感一样,他的注意力全在指节的水痕上,习惯性地多蹭了几下。
他已经站在桌子前了,几乎弯腰就能吻上那张脸。即便乌尔波回过神,用诧异的眼神看过去,菲里斯也没有收回手。
手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乌尔波见菲里斯盯着手,而手还放在自己的脸上,提示般轻哼了几声,等了一会,没反应。
“元帅,菲里斯元帅,你是不是离得太近了?”
菲里斯回过神,目光移到乌尔波的脸上,将接下湖水的指节含进嘴里,淡淡的咸味在嘴里蔓延开,他突然意识到,原来是泪水。
他从未见过乌尔波在床笫之外留泪,同时,与曾经尝到的泪水不同,水痕甚至泛着点苦味。
乌尔波如今并不害怕他,心底攀上来的无所谓,让他选择什么也不做,静静地看着菲里斯,看他的反应。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现在的乌尔波对菲里斯有很强的忍受力。
“雄主,你哭了。”菲里斯惊醒过来,嘴里苦咸的味道还没有散尽,“是出什么事了吗?”
他说着,微微弯腰和椅子上的雄虫离近了一些,乌尔波没有阻止他,这让菲里斯更加放肆地抬手,轻轻抚上乌尔波的脸。
“你在伤心…为什么,出什么事了,我能做些什么?”
保护欲和探索欲化为强烈的占有欲翻腾上来,让那双本就乌黑一片的眼睛变得更为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