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枕溪迎上她咄咄逼人的眼神,煞有其事道:“也可能是我有斜视的毛病。”
洛珈说不过嘴巴上凝着层水泥的人,靠在床头,闷闷不乐地看她。
林枕溪凑近,“生气了?”
洛珈翻了个白眼,“我这哪叫生气了,是压根对你没气了,好吗?”
林枕溪故意逗她,厚着脸皮应了声“好”。
洛珈气更加不打一处来,身体传来的痛苦反倒没这么强烈了,没一会,又黏了上去,“姐姐,说真的,有时候我感觉自己离你很近,可有时候,又感觉离你很远,好像不管看到的哪个你,都不是真实、完整的你。”
林枕溪没搭腔,洛珈继续往下说:“之前我在网上看到过一种说法,像你这样的,要么是特会装,要么就是心里藏着太多事了,这些事把你围了起来,围成一座滴水不漏的城墙堡垒。”
林枕溪笑笑,“很正常啊,每个人都有无法对外诉说的秘密。”
洛珈趁机问:“那你的秘密是他吗?”
林枕溪顺着她的话深入思考了会,得出一个结论:她的秘密和伤疤有很多,但裴寂好像是最没必要宣之于口的那个-
病房一次性不能塞太多人,洛珈生日当天,前来祝贺的人是分批进来的,送的礼物占了满满一房间。
林枕溪有工作要忙,最晚过去,路上听见有志愿者用一种极度惋惜的口吻感慨了句:“可惜啊,才十五岁人就要没了。”
只有林枕溪看到了走廊另一头的洛珈,料定这话她一字不差地全听到了。
洛珈先朝她挤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然后踉踉跄跄地走到那志愿者身边,双手叉腰,故意板着脸教育道:“你们怎么能以生命的长度去衡量生命的价值呢?我觉得我挺好的啊,就算生病了,也该吃吃该喝喝,总之来世界的这一遭,我一点都不后悔,也没留下任何遗憾。”
林枕溪知道这最后一句是假话,但她没有戳穿。
本想陪洛珈回病房,突然接到一则紧急呼叫,忙完是半小时后的事。
过道很安静,衬出病房里压抑的啜泣声格外明显。
林枕溪把高抬的手收了回去,靠在墙边等了很久,里面的动静才消失,又过了二十分钟,她推开病房门。
洛珈一看到她,双手环胸,摆出气鼓鼓的模样,“我还以为你今晚都不会来了呢。”
“那我现在走?”
“走吧走吧,把礼物留下就行。”
林枕溪笑了笑,把精心包装过的礼盒递过去,洛珈直接当她的面拆开。
天蓝色的马克杯上已经重新黏合上,但没能遮盖掉破碎过的痕迹,即便如此,洛珈还是很惊喜,“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
林枕溪说:“这个是我和你的长腿欧巴一起拼的,不能算生日礼物,我另外还给你准备了别的。”
洛珈忙摆手,“别别别,千万别跳舞。”
“……”
“姐姐要真想给我礼物,那就在我离开后,给我折艘小船吧。”
出乎意料的答案,林枕溪愣了愣。
“我知道每次有病人去世,你都会取下病房门口的患者信息牌,折成千纸鹤,但比起当只自由自在的鸟,我还是更想成为一艘能在海上漂泊的船,看起来居无定所的,实际上哪哪都是家。”
林枕溪盯住她的笑脸看了很久,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好”。
缓冲几秒,笑容重新提上嘴角,“不过我准备的礼物还是得给你。”
洛珈一脸“败给你了”,“你要真这么想跳舞,那就跳吧。”
林枕溪没好气地说:“我至于在你生日这么重要的日子里,揭自己的短吗?”
“那是什么?”
“送你一个你最想知道的秘密。”
洛珈眼睛直冒精光。
林枕溪声音突然轻下来,“我曾经很喜欢他,喜欢了整整十年。”
洛珈惊愕,默默算了算时间:“那你是从十八岁就喜欢他的呀?”
林枕溪摇头,“是从十六岁开始的,两年前我就决定不喜欢他了。”
“为什么?他做了让你下头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