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免费发布于晋江文学网
他的缺点,包括自私自利、不择手段,无论是家里的贡献或是同窗的帮助,他都理所应当,从不觉得亏欠。
也足够狠。
虽然这一点目前还没完全展露出来,但朱颜的第六感很准。
她隐约感觉无论夏衙内也好、尹家也罢,都对邵堂有些利用的心思,只是夏衙内做的太明显,太绝,而尹老先生却手法温和些,甚至给邵堂留了足够多的余地。
既然如此,不如选择更宽和些的尹老先生。
朱颜将话说来给他听,邵远就明白了,不过很快他又有疑问:“若是三弟去尹家吃了闭门羹怎么办?”
朱颜在黑暗里一笑,“他这个人也就是现在被夏衙逼地紧了些,所以才暂时灰心丧气,不过,我信邵堂有他的法子。”计划在心里一闪而过,朱颜揶揄地岔开话题,“你之前被他气得半死,现在在你面前哭一哭,你不就原谅他了?”
邵远一想,邵堂还真是个心计重的,自己辛苦血汗钱被他花了,曾想着不再管他的事,然而现在却不自觉事事为他着想,害怕他出什么事。
他不说话,朱颜就估算着他手的位置,落下去轻轻拍了拍,“这是他的本事,而且你们俩到底兄弟二十年,说不理会才真的不妥,你做的对。”
其实还有话朱颜没说透,自己也不会揣着什么好心帮忙,邵堂说的对,她嘴上说不在乎中举人的事,其实她很在乎,非常在乎。
只是屡次不想在邵堂面前落了下风,才故意如此。
其实这件事只要等到邵堂头脑冷静下来细捋是能明白的,但朱颜东西都放在檀州也要赶着回村,为的就是得这个先机。
由她“点拨”邵堂,如此他欠了朱颜一个人情,以后有些事才好办。
第三日一早,三人坐上船去了升元县,又在大集渡口乘坐十五人的船改道去了邝州县府。
朱颜问:“真不用我们送你去?要不然我不去,让你二哥送你好了。”
经过两日的梳洗休养,邵堂心里有底晚上也睡的踏实些,自然恢复了点生气,却依然是颧骨高起,背脊突出,形销骨立的模样。
邵远有些担心:“这样会不会被人赶出来?”
邵堂脸上有点笑,但不多:“二嫂说的对,只有这样才能证明我是真的愧疚悔过了,二哥放心和二嫂去新铺子吧,等我这边完了就过去找你们。”
二人见状,只好作罢。
分开后,先去了牙行,之前帮着找铺的女牙人笑呵呵地带着两人去了铺面。
保康大街属邝州还算繁华的大街,从热闹的街市上穿过,到了马车刚好能过的一条巷子里。
姓区的女牙婆一面带着两人从顺数走进去,开第三间铺子的门:“十字巷虽然离街头儿上近,却属麦梢坊管,里头呀都是做正经买卖的老街坊了,什么纸画铺、花果店、炭行、酒店,转到外头还有香铺、肉饼店、茶食店,什么都有,只要有钱,一日火都不用开——嗳,快瞧瞧这院子,真是宽敞。”
前头的铺面不大,是按照香饼铺子搭的,还有些浓厚的香味散不出去,大热的天高温闷了这么久,变成了熏人的呛鼻味。
略扫了一眼后,朱颜有了数就往后院子去看。
跟邵远描述的一样,后头院子大,从左到右足有二十步的宽度,楼上楼下厢房四间,右边的灶房旁还有个杂房,应该是专门用于存炭的。左边一间空置排屋过去,挨着的是骡棚子,排屋和棚子却干干净净,什么污糟味儿都没有。
朱颜感叹,果然是卖香饼的,连牲畜棚都收拾地这样利索。
铺子早就相中,朱颜就收起快要流露出来的满意,和区牙婆开始拉扯价格。
最后减免二两,以三十四两一年的价格赁下,另外还要给二两的赁历保金、一两五的牙人钱。
虽说佣金高,但女牙人的事办的妥帖,当日下晌就将班名赁历的凭证送来了,另说要是反悔不租想买,有一个月的预留期,随时能找她再办。
房子赁好,俩人不着急打扫,先去了尹家。
邵堂这边已经在尹家的门前驻足很久。
他做了很久的心里建设,也难怪了,这是件需要极大的心理才能办成的事,因为他迟迟没去,一直等到过了晌午才终于鼓起勇气上前叩门。
请门房通报了后,迟迟没有人回话,因不时有学子儒生路过,看到他这模样无一不侧目而视,邵堂一瞬间萌生退意。
可他心里告诉自己,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他要是走了,真的就什么都没了。
他一咬牙,站在原地再等了一刻钟。
见尹家的大门依然纹丝未动,他终于死了心,将备好的带刺藤条背在背上,膝盖一松,“扑通”一下跪在了尹家的大门前。
顿时看热闹的人都议论纷纷。
有人认出他是升元县学的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