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象化作最恐怖的噩梦,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一他爱的女人,他未出世的孩子,成了这个疯狂村落的祭品。
当仪式结束,村民散去后,年轻人像具行尸走肉般爬向祠堂。
月光下,他看见秀娥被草草缝合的尸体被装进一口薄棺,埋在了祠堂后的乱葬岗。而那个铜盆一那个盛著他孩子的铜盆一被恭敬地放在了祠堂最里面的神龕上,与几十个类似的铜盆摆在一起。
年轻人跪在秀娥的坟前,抓了一把土攥在手心。
二十年后,这把土已经变成了赵员外腰间香囊里的那一撮;
当年那个绝望的年轻人,竟不知为何异常的苍老,按时间来算,明明只有四十余岁的年纪,可一眼望去,身体竟如六七十岁的老翁般腐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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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偶尔的咳嗽声,赵员外勉强將这个故事讲完。
台下眾人神色各异,几位年迈的族老突然浑身颤抖,在儿孙搀扶下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其中一位白髮老者颤手指著赵大庆,声音嘶哑:“是你!当年那个不知死活的外乡人竟是你!”
赵大庆蜡黄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他强压下一阵咳嗽,突然放声大笑:“不错!
正是老夫!”
他的笑声中带著二十年积压的恨意,“二十年了,这笔帐,该好好清算清算了!”
“赵大庆!”一位族老拍案而起,怒喝道,“你莫要忘了,脚下踩的还是李方镇的土地!带几个僕从就想在此兴风作浪?老夫告诉你—”
“咳咳。。你们自然不怕我。”赵大庆吃力地挥了挥手,打断对方的话,浑浊的眼中进射出骇人的精光,“否则也不会在我回来的第一年,毒杀我髮妻;第二年给我种下慢性毒;第三年,害死我那苦命的二郎!”
此言一出,席间李方镇的族老们面面相覷,脸上血色尽褪。
他们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的勾当,竟全被这病秧子看在眼里。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一既然他早已知晓,为何能隱忍至今?
为了赵大庆的万贯家財,李方两族在这几年间已经做了许多事,如今只差一步,就能拿下赵家,偏偏赵大庆在这个时间点选择撕破脸?
夜风骤起,赵大庆佝僂的身躯在月光下投出扭曲的影子,他缓缓从怀中掏出一个褪色的香囊,里面装著的,正是当年从爱人坟前取来的那抔黄土。
在赵大庆拿出那棒黄土的一瞬间,张悬右臂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同时扎进皮肉。
张悬清楚,这份疼痛不是来自他自己,而是来自由『同心莲』绑定了的李如晦!
他猛地扭头看向院中那具朱红色的棺槨一只见厚重的棺盖正在微微颤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而且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频率越来越急。
【怎么回事?】
张悬强忍剧痛,以指为笔,在右臂上快速书写。
然而换来的不是回应,而是更加剧烈的痛楚。
那痛感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几乎要將他整条右臂撕裂。
棺槨的晃动已经变得肉眼可见,红漆表面开始浮现出细密的裂纹。更诡异的是,那些飘散的纸灰突然改变了方向,全都朝著棺槨匯聚而去,如同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著—
同一时间,院中央,赵员外扭头望向站在一旁,脸上露出震惊表情的三女儿。
他脸上狰狞的表情如冰雪消融,竟露出几分罕见的慈爱:“明菊,是为父对不起你。
若有下辈子,记得投胎去个好人家。”
在外人眼中向来乖巧的赵明菊身子猛地一颤,父亲这番没头没尾的话,让她心底涌起一股刺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