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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四面皆围（第1页）

曹泰突袭温县的行动十分顺利。

一来此地虽然位于两国交界处，但到底未曾正式投汉。

所以曹魏天子诏令外加镇东将军的名号，还是好使的。

二来，司马懿早就将经营的重心转向更北方的幽州。

。。。

海风穿过辰阳的清晨，吹动了岸边那棵老榕树垂下的须根。柳青禾的铜像静静立在潮音洞前，手中捧着一卷《薪火篇》，衣袂微扬，仿佛仍在倾听海浪中的回响。百年已逝，她的名字早已与水昭先生并列，成为民间共学不灭的象征。而“传灯道”与“织光道”的脉络，不仅未因岁月消磨而断绝，反而如古树生新枝，在更广袤的土地上蔓延开来。

这一日正是春分，辰阳总院照例举行“启明祭”。百名诵信者自四方归来，身披油布斗篷，脚底沾满黄沙、冻土或红泥，各自背负着一年来收集的手稿、口述录、孩童习字帖。他们沿着海岸线缓步前行，每人手持一盏陶灯，灯芯以海藻油浸润，燃起幽蓝火焰。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众人齐声诵读《归心辞》首章：

>“心之所向，非庙堂之高，非金玉之贵；

>乃村塾一烛，童子一声，师者一笔。”

声音随潮水起伏，传至礁石深处，似有回应自岩洞内缓缓荡出??那是百年前刘瑾初建传灯道时留下的骨笛残音，如今被匠人铸成铜铃，悬于洞口，每逢风起便鸣。

祭礼毕，灯首齐聚桃李堂旧址。此处早已不再是茅屋讲席，而是由七十二路学堂共同出资修建的环形议事厅，屋顶开天窗，正对北斗。会议伊始，敦煌灯首林九渊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只漆盒，盒面刻着龟甲纹路。

“昨夜子时，莫高第三十六窟塌陷半尺，清淤时掘出此物。”他打开盒子，取出一卷焦黑竹简，“经辨认，是东汉末年一位无名僧人所记，题为《守灯律》。”

众人屏息。这类遗物虽偶有发现，但能完整保存且可释读者极少。一名年轻女学者接过竹简，用特制药水轻拭表面，墨迹渐渐浮现。她念道：

>“凡执灯者，不可自视为师，而当为桥；

>不可求名于世，而当问道于民；

>若见孩童以石划地，即停足观之，因其笔下或藏天地之理；

>若闻妇人哼唱谣曲，即俯耳听之，因其声中或含计量之法……”

话未说完，堂中已有数人落泪。这分明是水昭早年口头传授却从未著录的训言，竟由一位边地僧人默默抄录，并埋藏千年。

“更奇者在此。”林九渊指向简末一行小字：“‘永和七年三月，交州女子阿织夜渡漓江，携盲童十人赴桂北讲学。舟覆，唯余此简系于浮木，顺流至沙州。’”

满座皆惊。阿织??那位曾在潮音洞前许愿行走西北的盲眼领师，史载其卒于帕米尔雪岭，未曾提及南归之事。若此简属实，则她晚年竟重返岭南，且直至生命最后一刻仍在传道。

“她没死在雪中。”来自黔中的织光道长老低声道，“她是回到起点去了。”

一时寂静。窗外海浪拍岸，如同无数脚步踏过时间之堤。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急促鼓声??三长两短，再加一颤音，乃是“重大讯息抵达”之号。一名浑身湿透的少年跌进大厅，肩头挂着已被雨水泡胀的油布包。他是东海路上最年轻的诵信者，名叫陆舟，年仅十六，去年才从福建渔村入选。

“琉球……来了人。”他喘息着说，“不是使节，是一群孩子，乘独木舟来的。他们不会说官话，只递这个。”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贝壳，上面用炭条写着歪斜汉字：“我们要学算术，因为海要变了。”

全场哗然。

“海要变了？”有人喃喃。

陆舟点头：“他们说，潮比往年提早半月，鱼群不再按季出现，祖辈传下的捕鱼歌诀全都不准了。有个八岁女孩指着天边说：‘以前星星落在山尖时撒网，现在它沉进海里了。’”

柳青禾当年临终遗训犹在耳边：“文明不在恒常，而在应对变化的能力。”如今，大海本身正在提问，而答案，必须由新的知识去回应。

会议当即决定召开紧急“问海会”，召集沿海各路教师、渔民代表、天文观测者与造船匠人共议此事。七日后，百余人齐聚辰阳。其中有位白发老妪，竟是当年吐蕃少女的孙女，如今已是喜马拉雅山麓女塾的织光道灯首。她带来一本手绘册子，名为《冰语录》，记录冰川融水速度与季节错乱的关系。

“我们那儿的河，十年前冬天还结厚冰，如今春未至水已涨。牧羊人说，石头都开始出汗。”

与此同时，辽东来的老兵展示了一组奇特阵图??并非用于作战，而是描绘海鸟迁徙路线的偏移。他说：“戍边三十年，从未见过燕子九月不南飞。它们停在营帐顶上，像是迷了方向。”

最令人震动的是交趾海角送来的《南海星历》新版。原版曾助商船避风暴、定航向，但近三年数据剧烈波动。新编者是一位十七岁盲女，靠感知洋流震动与风向变化推演规律。她在附信中写道：

>“星辰仍在原位，是我们脚下的地，或是头顶的天，悄悄转了角度。

>或者，是海水把天空映歪了。”

众人陷入深思。这些现象孤立看是异兆，合在一起却指向一个可怕可能：天地运行之律，正在缓慢偏移。

“这不是某地之灾，是天下共业。”林九渊沉声道，“若放任不理，十年后，耕种失时，渔猎无获，边防汛期错乱，百姓将陷入大乱。”

于是，“问海会”做出一项前所未有的决议：设立“变律司”，专研自然之变，集百家之智，不论出身门第，凡有实证观察者皆可入列。并宣布启动“千童计划”??从各地学堂挑选聪慧少年，无论男女、残疾与否，集中培养为“测变生”，学习天文、地理、算术、水利、气象等科，目标十年内绘制《寰宇动静图》。

消息传出，应者如云。短短三个月，报名者逾三千，最小者仅九岁，最大不过十八。选拔方式亦破旧规：不考诗赋，不论户籍，只设三关??

第一关：讲述一件你亲眼所见的“不对劲的事”。有孩子说井水冬暖夏凉反了；有牧童说羊群突然不吃某种草；有瞎子凭风声听出雷雨来向不同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