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长风一开口,那些人立即抬著刀疤大汉落荒而逃,
康家人这下就更怕了,尤其是见识过陈山狩的厉害之后,对於胡翊他们也充满了敬畏。
此行来到朱家庄,是打探消息来的。
老田从兜里取出一个罐,变戏法似的又掏出一把小木籤,卷著罐子里的麦芽递给康家的小孩。
两个孩子怯怯地看著麦芽,虽然很害怕,但又很想吃。
这样家庭的穷孩子,一年到头也不见得能吃上一回,他们看了看大人,最后还是挪动脚步过来,接住了果。
老田就和蔼的笑著,向康家人表达著善意说道:
“我们不是坏人,他们打坏的门我来赔,別怕。”
拿到的孩子却说道,“你们走后,恶棍还会回来的,我爹和爷爷又要挨打。”
孩童的话,刺破了胡翊的心。
他们在的时候,击退了地痞流氓。
他们走后,那些人又会捲土重来,康家人还是要遭殃。
遂昌县的黄家,不过仗著家中有几个子弟,在县衙做县吏,就敢如此横行乡里。
地方上的小家族都是这样,何况是那些大族呢?
胡翊就主动问道:
“黄家人横行乡里有多久了?这些恶棍又欺压了你们多久?”
看在胡翊他们表现出善意的份上,康老汉不好推辞,就跟他们多说了几句。
“黄家在此地有百十年了,我们祖辈就是黄家的佃户,到了大明皇上这里,给我们分了些田地,日子刚好过了点,这不,他们又来夺我们的土地了。”
康老汉又说起了七爷:
“此人是当地一霸,专为黄家做恶事的,盘在朱家庄一带有十来年了,乡亲们都恨不得抽他们的筋,喝他们的血!”
胡翊又问道,“你们都不收宝钞,庄子里的人都被坑过吗?”
“喉,坑怕了!”
康老汉撩起儿子的腿,映入胡翊他们眼帘的,是一双肿胀发紫的脚。
他眉头皱成了个“川”字,指著儿子的脚苦笑道:
“我们庄上的壮劳力都被征了役,去县里修堤。开春的水冰凉啊,冻的这双脚至今也好不了,新来的滕大人立宝钞当钱,挣的工钱换成了宝钞,宝钞又不出去,只能贱卖给別人换银子。”
康老汉就显得很无奈:
“你们说怪不怪,县衙用宝钞结工钱的时候,宝钞就能,结完了工钱,宝钞就不出去了。”
康老汉的儿子同样嘆了口气:
“这是个吃人的世道!”
“宝钞不出去,这些地痞恶霸马上就来催税,突然说衙门要提前收明年的赋税,明年的赋税不是该明年收吗?今年收什么收?”
“不交钱的,就挨家挨户欺凌,搅扰的人家不得安生,我们不把宝钞贱卖了交税,就要像別人一样被打断腿,活著实在不易啊。”
听完这些,老田就冷冷的道:
“真凑巧啊,凑巧钦差大人来遂昌县的时候,遂昌县宝钞就流通,凑巧钦差大人走后,遂昌县宝钞就拒收。”
“又是凑巧,给你们结算工钱之前,宝钞都能出去,凑巧给你们结算完工钱,宝钞转到你们手里了,就不出去了。”
“更凑巧的是,偏偏在这时候,县衙催这些地痞恶霸们前来骚扰,逼著你们把明年的赋税先缴了,这多有意思呀,你们明年的地都还没种呢,就要缴税,还催的这样紧,不缴税就打断腿,逼你们贱卖宝钞。”
老田阴阳怪气的说这些话,胡翊当然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