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
朝辉洒落在上元县衙。
县衙突然充满了人声,打破了节日的寂静。
今天是正月初三,上元县衙开印了。
今天许县令不在,庞主簿召集各房司吏、典吏、三班的班头到了大堂。
。。。
雪粒子打在宫墙青砖上,发出细碎如蚕食桑叶的声响。
蒋三浪牵着阿黄缓步穿行于洪武门至东华门之间的夹道,脚下积雪已被宫禁卫踩得结实,每一步都滑得厉害。
他右臂旧伤隐隐发紧,却不敢松懈??方才殿中那番对答,看似得了天子首肯,实则步步惊心。
朱元璋虽授他督办太仆寺案之权,可“提头来见”
四字犹在耳畔,分明是把一颗脑袋悬于刀锋之上。
阿黄忽然低呜一声,耳朵竖起,鼻翼翕动。
蒋三浪也顿住脚步。
前方拐角处,一队锦衣卫正列队巡行,领头那人身量不高,面皮白净,腰间佩刀未出鞘,却自有一股凌厉之气。
正是北镇抚司掌刑千户戴德全,人称“戴阎王”
,专办诏狱要案,手段狠绝,连三品大员见了都要退避三舍。
“蒋县令。”
戴德全拱手,声音冷得像冰碴子,“恭喜高升。”
蒋三浪还礼:“戴大人说笑了,卑职不过奉旨查案,谈何高升?”
“哦?”
戴德全眯眼一笑,“可听说您刚被陛下亲授节制江南五府马政之权?这可是从前太仆卿才有的差事。
啧,一个七品芝麻官,竟踩到了六部尚书的头上,真真是破天荒。”
“朝廷用人,唯才是举。”
蒋三浪不卑不亢,“戴大人若无要事,卑职尚需回衙部署人手,不敢久留。”
“慢着。”
戴德全抬手一拦,“咱家奉太子令谕,特来传话??百外庆已押入诏狱,暂由北镇抚司看管。
你若想见他,须得具名画押,写个‘提审条陈’,明日辰时前递到司里。”
蒋三浪心头一沉。
诏狱非普通牢房,一旦入内,轻则脱层皮,重则无声无息地消失。
朱标此举,表面是保护,实则是将百外庆置于锦衣卫掌控之下,既防泄密,也防蒋三浪独揽大权。
他不动声色,只道:“多谢太子厚爱,卑职这就拟文。”
戴德全咧嘴一笑,转身欲走,忽又回头:“对了,醉仙楼昨夜被人烧了,半个时辰内化作焦土,连灶坑都被掘开灌了石灰水。
许克生带人赶到时,只捡到半块烧黑的账册残片,上面一个字也辨不出。”
蒋三浪瞳孔微缩。
许克生动作不可谓不快,但对方更狠,一把火便抹去所有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