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哉。”
随着驸马爷摇头离去,顶楼只剩下容倦和宋明知对面而坐。
低头站在一边的奴仆准备上前倒茶,宋明知:“你们先下去。”
“不必。”容倦淡淡道:“又不是见不得人的谈话。”
茶早就凉了,他轻扇着扇子:“先生应该知晓我此行的目的。”
经过先前的比试,宋明知对于容倦已大为改观,甚至有一些惺惺相惜之感。
此人颇负才华,又玩世不恭,从前声名不显,说不定也是和自己一样,既不想入世但在这吃人的世道下,又无法真正避世。
可惜……
宋明知摇头:“我曾答应令兄,待他入仕后会相助一二,令兄也以门客之礼待。自古背主之人,往往没有什么好下场。”
容倦笑了。
这些不过是托词,真实情况是无缘无故傻子才会直接和右相撕破脸。
当然,谈判的技巧是先给对方一个绝对不可能接受的结果,然后再退而求其次。
容倦亦是如此。
他只需要让宋明知潜伏在右相府,关键时刻看情况递出一二则消息,顺便日常帮包办一下礼部需要完成的工作。
最重要的一点,要让对方告知顾问已经在为自己办事,能赢下顾问的赌约便已足够。
容倦多少能感觉到,宋明知的理智远在顾问之上,如果今天他提出文斗决定其效忠对象,此人说不定都不会答应。
直到扇面轻摇了七八下,容倦差不多要开口的时候,宋明知反而先说话了。
“常人专精一处已是难得,不曾想大人在各方面都很突出。”
他苦涩一笑:“早知道不该托大,第一轮应该和大人比算数的。”
这是明显要转换话题了。
“比什么不重要。”容倦平静道:“宋兄,胜利的诀窍在于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算数他只是略通,确实不是特别厉害,但有系统在,古代数学是战胜不了AI的。
容倦说的随意,下一秒却听一声脆响。
砰!
桌上的水杯被不慎碰落掉在了地上,茶水迸溅在新换的衣袍上。
对面,宋明知面色一变:“大人此话何意?”
宋明知过度的反应让容倦眯了眯眼。
不对劲。
哪怕自己乱弹琵琶时,宋明知都没有这么明显的情绪变化。
联系到之前注意到的一点偏差,容倦若有所思。
在第二场比试前,宋明知离开了一小会儿,当他再回来时,身上发生了一些怪异的变化。
宋明知同样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但想纠正已经来不及了。
容倦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他不会轻易放过疑点。
聪明人只要抓住细枝末节,证实不过是早晚的事情,求证的过程反而对他更不利。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一度让人觉得窒息。
不知沉默了多久,宋明知闭了闭眼:“大人火眼金睛。”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语气有些艰涩:“您可曾听说过阳郡宋氏?”
这个容倦还真听说过。
乌戎使团离开不久,午间休息时,侯生等人在聊起潼渊城的时候提到过这个家族。
阳郡宋氏曾是名门望族,族中规矩极为严苛,幼童两岁启蒙,宋氏的宗族妇遵守前朝女子所谓足不出户的礼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