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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傻子（第2页）

>“李元恪！沈清梧！赵明舟！周怀恩！苏婉娘！陆知谏！裴照南！林修远……”

每一个名字响起，大地便震一次。古井沸腾，焦竹片上的“桃烬录”三字再次浮现，并逐字燃烧。十八具棺椁破土而出，残骸虽朽，却齐齐昂首，跟着她一同呼唤那些被埋葬的名字。

南方三百里外，一座荒庙中，一尊泥塑小像双眼流血。

西方峡谷内，一块无名碑突然炸裂，飞出一只纸鹤，上面写着：“我是谢幼兰，十二岁，因背诵实录被割舌。”

东海孤岛上，渔妇梦见女儿归来，耳畔响起童谣：“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高楼饮美酒，几人冻死在荒丘……”

千万道亡魂回应，汇成一股洪流，逆击忘川府。

轰！

骨城剧烈摇晃，无数窗口熄灭，执笔之鬼发出凄厉哀嚎。有几只竟丢下毛笔，抱住头颅嘶喊：“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我不是帮凶！我是被迫的啊！”

然而就在此时，城中央最高塔楼亮起金光。一人缓步走出，身穿朱紫官袍，头戴玉冠，面容俊美如少年，眼神却冷若寒潭。

“孟扶光？”女子失声。

陈吏瞳孔骤缩：“他是……先帝身边的起居注官！十年前就被宣布病逝了，原来一直被困在这里！”

孟扶光俯视下方，声音平静得令人战栗：“诸位，何必如此执着？虚假的和平，好过真实的混乱。你们点燃的不是真相，是战火。”

“你放屁！”阿石怒吼，“你说混乱？那你告诉我，是谁让母亲吃儿子的肉？是谁下令把灾民尸体堆进井里冒充‘积尸成山乃疫病所致’？是你！就是你们这群所谓‘维稳之臣’造的孽！”

孟扶光不动声色：“我知道我犯了罪。但我更知道，若天下皆知皇帝早被毒杀，太子非亲生，三大世家把持朝政，边军私贩军粮……这个国家明天就会崩塌。”

“那就让它崩！”陈吏嘶吼，“烂透了的房子，不该拿彩绸包起来骗人住！该拆！该重建！”

“你们不懂。”孟扶光轻叹，“有些人活着，就是为了让人能安心地活在谎言里。”

话音落下，他抬手一挥，整座忘川府开始旋转。万千鬼魂被迫重新执笔，书写新的诏令：

>“今有邪修陈吏、阿石等人，妄图颠覆社稷，伪造史实，蛊惑民心，已伏诛。”

>“青禾乃妖女，勾结外敌，施法乱纪，尸体悬于城门示众七日。”

>“阿石本为叛军余孽，断掌系自残伪装，实为刺杀重臣未遂，凌迟处死。”

>“女子身份不明，疑为前朝余孽，焚尸扬灰，永绝后患。”

一道道“史令”如刀刻入虚空，天地法则随之震荡。陈吏感到胸口剧痛，低头一看，自己竟凭空多了道贯穿伤，鲜血汩汩流出。

青禾手臂浮现绳索勒痕，嘴角溢血，仿佛真经历过悬首之刑。

阿石右腿膝盖炸裂，像是被人用铁锤生生砸碎。

他们尚未死去，已被宣告死亡。

“这就是‘终章誊录’的力量。”女子喘息着说，“它不是预言，而是通过集体信念，将虚构变为真实。当所有人都相信你死了，你就真的会死。”

“那我们就让他们不信！”陈吏挣扎站起，一把撕开衣襟，露出胸前尚未完全褪去的“我记得”三字，“只要还有一个人怀疑，他们的谎言就不完整！”

他转向护史同盟众人，嘶声大喊：“听着！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活的历史！你们藏过的手稿、记住的故事、做过的梦，都不是偶然！那是亡魂托付，是天意不肯灭绝真相！”

“我不接受我的结局由别人书写！”

“我不允许我的父母白白牺牲！”

“我不准这个世界继续装睡！”

人群沸腾。

老农举起锄头：“我记着！我家三代都没吃过一顿饱饭！”

铁匠捶胸高呼：“我爹临死前说，‘别信官家的话’！”

私塾先生颤巍巍展开一张泛黄纸页：“这是我祖父抄的《禁言录》，里面有三百四十七个被删的名字！”

一个个声音汇成怒潮，冲击着忘川府的根基。

而就在这时，北斗第七星再次闪烁，一道星光垂落，正好照在女子手中的青玉灯上。灯火骤然转为纯白，映出一段古老铭文：

>“灯非物，乃心；火非焰，乃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