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愣地凝着她青涩的眉眼,流着泪哑声道:“你们不该来的。”
李寻欢忍不住道:“这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大哥、小云他们”
林诗音终于失声痛哭,“小云,小云在这里啊。”
她搂紧了怀里的血灯笼,紧到似要将之嵌进自己的血肉里,用自己的骨与肉去护。
这是她的命啊。
李寻欢嘴唇微张,怔怔道:“这到底”
林诗音趴伏在桌子上落泪,喘了好几声,才力竭般弱声道:“是纸钱。那纸钱诡谲,能生生穿过砖瓦,往人身上坠。”
“起先人人只道晦气,躲也不躲,谁料一沾身,便会中邪。不过几息间,便一个个皆成了红灯笼。”
她攥紧了拳头,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那噩梦般的一夜。
念念在心里悄悄笑:一个小畜牲,一个老畜牲,活该见鬼。
李寻欢抬起头,喃喃出声:“可这间阁楼”
林诗音拭泪,“这是”
念念看向窗外,扬声道:“这是有贵人相助呢。”
李寻欢拧起眉头,他并未探到此间有第四人的鼻息,难得此人的武学造诣远在自己之上?
林诗音一怔,下意识上前挡住窗口,凝着念念讷讷道:“你怎么——”
“姐姐不必担心。”
一道清澈、年轻的声音自窗外响起,话音刚落,风里便送来一阵清浅的梅香。
瓣瓣红梅从窗缝里飘落进来,绕一圈后,蓦然变作了一个眉眼霁明、意气风发的少年。
他抬眸,不动声色地打量念念一圈,笑道:“我虽为妖类,可从未作过恶,不怕叫人识破妖身。”
望见李寻欢眼底的错愕,林诗音垂眸道:“我曾在雪地里拾回一枝枯梅,便是景疏。他虽非人,却有一颗报恩之心。”
李寻欢点点头,并未出声。——他本也没有立场出声。
念念弯起嘴角,心中暗道:不愧是表兄妹,怎都生的呆瓜脑袋?
那梅枝少年上前轻轻扶着林诗音坐下,柔声道:“姐姐小心。”
单单坐到椅子上,有什么可小心的?
念念撇嘴,又气不顺地瞪李寻欢一眼。
偏偏李寻欢正出着神,不知在想些什么,念念心里给他记上一笔,面上却道:“今夜子时便是廿二日,若再寻不到破解之法,恐怕这些人便熬不到下一个廿二日了。”
她的指尖抚上灯笼表面的染血绸布,逗趣般轻砸两下。
林诗音睁大眼睛,失声道:“这是何意?”
念念凝着她,“伯娘以为这灯芯烧了一旬,为何不灭?它烧的可是人油。”
这话砍在人母身上,近乎砍掉了她半颗心脏。
林诗音徒劳地抱着红灯笼,泪水决堤般落下来,恨不能用自己的血肉去替。
她下意识攥住念念的衣角,颤声道:“破解之法、破解之法”
景疏一面为她拭泪,一面安慰道:“有的,世间万法皆有破解之道。‘小妹出嫁,百鬼迎亲’,这便是线索了。”
李寻欢沉声道:“鬼迎亲便是阴婚了。”
景疏若有所思:“又言嫁妹,那安排婚事的便是她的兄长了。”
念念撑起下巴,“把自己的妹妹许给鬼做老婆,真是好兄长。”
林诗音蜷起手,蓦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我曾读过野志,被强拉去配阴婚的女子,无论生前生后皆饱受屈辱。会否是这小妹不愿出嫁,含恨成鬼?”
景疏亮起眼睛,“姐姐好聪慧。若能坏了这场仪式,或许便能消了这厉鬼心中的怨念。”
李寻欢起身,道:“既如此,得在子时前寻到这小妹。已不剩几个时辰,我这便去。”
“还不知这小妹是否已成了一捧灰。爹爹一个人要寻到什么时候去?”念念拉住他的手,面上一派着急,指尖却慢慢向上,缓缓摩挲起他的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