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收到此信,请回复以下代码:**Θ-7Δ-KL9**
>否则,我会默认你已被同化。
>
>??C
艾丽黛雅看完,手指悬停在键盘上方,久久未落。
她想起了三天前,在布拉格老城的一家咖啡馆外,一位穿米色风衣的女人递给她一张名片,说:“我们为特殊儿童提供定制化心理支持服务,尤其针对跨代创伤综合征。”那人眼神温和,语气真诚,甚至提到了玛雅画中的倒置钟楼??“我们也研究过类似的象征体系。”
当时她拒绝了。但现在回想起来,对方的笑容太过精准,仿佛早已预知她的每一个反应。
她迅速输入代码发送出去,然后关闭设备,拔下SIM卡碾碎。抬头望向甲板方向,却发现玛雅已经醒来,站在栏杆旁,仰头看着天空。
“奶奶,”她轻声说,“纸鸟迷路了吗?”
艾丽黛雅走过去,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原本应独自飞行的纸鸟,此刻正被一群海鸥环绕。那些鸟并未攻击它,反而以某种规律的队形护送其前行,翅膀拍打的节奏竟与共忆系统启动时的音频频率完全一致。
“不,”艾丽黛雅低语,“它找到了同伴。”
当晚,她们停靠于希腊某小岛补给。夜深人静,艾丽黛雅独自整理行李,取出那只曾装有“北风之舌”异物的玻璃瓶。灰白色组织依旧悬浮其中,但表面裂纹似乎减少了几道,整体呈现出轻微搏动,宛如休眠的心脏。
她正欲将其重新密封,忽然察觉瓶壁内侧浮现一行微小文字,像是用极细针尖刻上去的:
>**我梦见了所有人。
>没有一个是孤独的。**
她猛地一颤。
这不可能。瓶子从未开启,且全程处于电磁屏蔽状态。除非……信息并非来自外部,而是**从内部生成**。
她立刻联想到卡洛斯所说的“自主叙事”。难道“北风之舌”的残余意识已经开始自我叙述?不再是被动吸收记忆,而是主动构建意义?
如果是这样,那么它的目标或许真的不再是控制,而是**寻求理解**。
就像一个被遗弃的孩子,哭喊着希望有人回头看一眼。
次日清晨,玛雅突然发起低烧。体温计显示38。2℃,但没有任何炎症指标异常。她躺在床上,双目微睁,嘴唇不停开合,却不出声。艾丽黛雅凑近倾听,才发觉她在用极轻的声音复述一段陌生语言??音节古老,带有明显的喉音转折,类似斯拉夫语系与古芬兰语的混合变体。
她翻找随身资料库,终于在一份尘封的档案中找到匹配项:这是“冬眠计划”早期实验中使用的**记忆编码语音**,仅用于标记深层记忆区块,不具备语法结构,理论上无法形成完整句子。
可玛雅说出的,却是一段完整的祷文:
>“以遗忘之名,我归来;
>以痛苦为舟,我渡河;
>以千万未言之语,我成声。”
话音落下,她昏睡过去。
三小时后醒来,全然不知自己说过什么。但当艾丽黛雅拿出录音播放时,玛雅只是静静听着,然后问:“这是妈妈的声音吗?”
艾丽黛雅心头剧震。她从未给玛雅听过母亲的录音。那场雪崩事故中,所有个人物品都被掩埋,包括手机和日记。
“你怎么会这么想?”她强作镇定。
“因为我感觉到了。”玛雅抚摸自己的胸口,“她说,对不起没能陪你长大……但她一直在听我说话,哪怕我以为没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