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绪冷笑:“我也正想问,恰巧在胡某入狱前日,张崇义卷了府中一笔财物跑了。我当时便让夫人报了官,你不信,便去找京兆尹查吧!”
陆洄不置可否,问胡夫人:“张崇义都带走了什么财物?”
“银钱珠宝……”胡夫人磕磕绊绊,“哦,还有一只剔红妆奁,连带着我的首饰……”
“夫人。”陆洄笑笑,“你连丢了只什么样子的妆盒都说的出来,怎么没发现胡大人的官印也不见了呢?”
“!”
胡绪当时待在自家宅院,并没随身佩印,可若是稽查司没找到官印……
他出了一身冷汗,继而意识到什么,放松地笑了:“如此,我便知道你们为何一口咬定我与邪魔外道勾结了——定是张崇义偷了我的官印,在外使我的名义为非作歹,大人,此案可是直达御前,您得慎重。”
胡绪混迹官场多年,一眼就看得出谁才是说的上话的,便再也不看萧璁,笑吟吟地瞧着那位弱不禁风的先生。
陆洄依旧不痛不痒:“看来胡掌教是笃定张崇义已死,不会翻案了。”
他掏出几张纸,示意录事递给胡绪看:
“那就没有想过,一个死人——是怎么用你的官印署名的?”
那几封书信都是交易和合丹的记录,落款的时间还是几日前——天枢阁的官印注有灵誓,这些日期造不了假,胡绪看得瞳孔骤缩,眼皮痉挛了一下,一旁的胡夫人突然叫道:
“张崇义的确没死!”
镣铐被挣得哗啦啦响,她连滚带爬地伏到地上,去拉陆洄雪白的衣角:“大人,他的确没死……”
“闭嘴!”
胡绪的喝声几乎变了形,胡夫人却不管不顾道:“……是我放走的,大人,是张崇义盗走官印冒名行骗,与郎君无关——啊!”
胡绪竟然隔着铁栏踹了她一脚!
“闭嘴!自作聪明的蠢货,闭嘴!”
陆洄抬手让身后的年轻人稍安勿躁,任她扯着衣角:“夫人与胡大人举案齐眉,放走张崇义,定然是有原因的,对吗?”
胡夫人呆呆的,虽然没转过弯来,但也料到事情不对。接着,她仿佛突然意识到攥住的救命稻草是条毒蛇,猛地松手,却跪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胡绪自知万事皆空,目光涣散地摇头:“蠢货,说吧,说什么都没用了,蠢货……”
半晌,胡夫人启唇:“……那日罗神医来府上为我诊脉,说要想求子,除了服药,还得虔诚心善,多拜拜神仙……郎君叫我迷倒张崇义,送出府杀掉,可动手之前,小朵突然提起神医的话……”
陆洄看着胡夫人,眸色愈发深沉:“夫人把他送去了哪?”
“京郊……飞仙庙……我让他在那暂避,替我求神……”
“去拿人。”
陆洄沉声下令,等不及她说完痴话,眼中那点温度便散了。
他站起身,一侧高大的年轻人立刻在一尺后护着,临走之前,陆洄又突然笑了笑,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扔在地上。
“你自己留着吧,这种玩意,瞧着就晦气。”
胡绪的眼神极慢地聚焦,看清了铜龟底部的篆字。
——那是他的官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