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点点头,又摇摇头,“已经不大疼了。姐姐你放心,郎中说没事,而且伤在头皮边儿上,脸上看不出留疤的。”
门外,李为对宋十安禀报:“王府上下诸人都按照先前说好的复述过了,您放心,不会有人多嘴的。只是……”
他说着,看向沈望尘和吕佐。
宋十安顿时了然,对李为说:“不用担心,裕王是郡王的表弟,钱姑娘是郡王的好友,郡王定会管好自己和身边人,不会给裕王和钱姑娘带来任何麻烦的。”
沈望尘明白宋十安这话是在说给他听,只是不屑地轻笑了下,并未搭话。
钱浅下床洗了脸,换下带血的衣裳。
绵绵帮她梳头,数次欲言又止。
钱浅大概能猜到,绵绵是怕她会就此阻拦二人在一起,于是问:“绵绵,你不怪他,是吗?”
绵绵连忙为王宥言开脱:“姐姐,此事真的与宥言无关。他也没想到他娘亲会闯进府来闹我,他刚才还说要给我雇几个侍卫,寸步不离守着我呢!”
见钱浅不语,绵绵拉着她的手撒娇:“姐姐,宥言把一切都揽到他自己身上了,让府中众人对外称是他伤了他娘亲。他还说会把他娘亲关起来,不许她再离开别院,你就别再怪他了好不好?”
看着绵绵满含希冀恳求的可爱模样,钱浅勉强挤出个笑容:“既然你不怪他,那姐姐也不怪他了。”
绵绵高兴地抱住她:“就知道姐姐对我最好了!”
钱浅有些恍惚。
一直以来,改变绵绵的命运,就是她想以蝼蚁之力向命运抗争的精神寄托。
她想用自己有限的生命护绵绵一生安稳,哪怕艰难坎坷、哪怕深陷囹圄、哪怕堕入地狱,也想要破开一切荆棘,托举绵绵此生平安顺遂。
她怕绵绵无法摆脱杀了曾小娥的纠缠,设计杀了那对禽兽夫妇;她怕绵绵遭受街坊邻居的非议,毅然决定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她开锦绵阁,是为确保绵绵能靠自己的手艺吃饭;她与沈望尘定下两年之约,为绵绵换取了安稳居所;她还在城郊买了几十亩良田,让绵绵的收入不再单一,遇到危机有路可退。
可她万万想不到,绵绵竟会与一个皇子相爱。
在这个封建社会,她没有能力以一己之力对抗皇室贵胄。就算她手中持有匕首,心中有决然杀意,亦没能杀了白萍那个疯妇。
那种被命运支配的无力感,再次将她裹挟住,勒得她难以喘息。
若白萍命中注定不会早死,那她就算拼个鱼死网破,是否也不会成功?
真绝望啊……
绵绵为钱浅梳好发髻,插上簪子,神色羞涩又快乐。
“姐姐,宥言说他父皇已经答应我们的婚事了,我们随时都可以成亲了呢!”
“姐姐你说,等我们成婚了,是你和夏姐姐、亦庭哥哥搬来王府,还是让宥言搬去咱们家呢?我是喜欢在咱们家的,可是宥言说王府地方大,厨子做饭也好吃……”
敲门响起,王宥言的声音传来:“绵绵,姐姐,我能进来吗?”
见钱浅点头,绵绵才高兴的去开门。
王宥言、宋十安一同踏进门,沈望尘踌躇片刻,也跟了进去。
王宥言毫不顾忌别人在场,一进门就到钱浅面前行了重礼。
“姐姐,今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恼我、气我都是应当的,但我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别让绵绵离开我……”
钱浅已然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有眼睛细看下还有些泛红,能看出先前哭过。
她起身托起王宥言,和和气气地说:“王爷对绵绵的心意我都看在眼里,我知道你已然尽了力。何况我听绵绵说,你已求得陛下答应你们的婚事,陛下都已同意,我又怎会棒打鸳鸯呢?”
“真、真的吗?”
王宥言简直不敢相信!
他随即欣喜若狂,连连保证:“谢姐姐成全!我保证,往后绝不会有人能伤到绵绵了!我马上就雇些侍卫和护院,一定不会再让绵绵受到半点伤害!”
宋十安搭茬:“我可以帮忙多找些人过来,让绵绵亲自挑选,把不太反感的人留下,日后相处也不会太难受。”
王宥言感激道:“还是宋侯想的周到。那就劳烦宋侯了!”
钱浅又对绵绵说:“我得先回去一趟,你夏姐姐原本说要我来接你一起回去过节呢。天色不早了,她要着急了。”
宋十安出言劝阻:“你才刚醒来,郎中说你得好好休息。”
“我派人去接他二人!”王宥言忙说:“他们都是真心对绵绵好的,今日之事,我并不想瞒他们。就当我立下军令状,让他们日后监督我,好让我不敢松懈!”
见钱浅点头答应,王宥言又对宋十安和沈望尘说:“今日多亏宋侯和望尘表兄,二位也留下来一起用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