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敬常那声“你撒谎”炸在公堂之上,李苟身子猛地一哆嗦。
他慌忙伏身叩头,声音发颤却不肯松口:“大人……小的真没撒谎!
昨日巡逻,小的就远远扫了眼牢房,见徐大郎好好躺着,连牢门都没靠近过!
今天上午也是按例走了一圈,当时许大郎还在看书。
小的连话都没跟他说过一句,更不曾进过他的牢房啊,怎么可能会有小的脚印在里头?”
他说着,忽然顿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王五,“大人,小的明白了。”
柳敬常:“你明白什么了?”
“小的知道为什么明明小的没进过徐大郎的牢房,这位小娘子却非说那脚印是我的了。”他说着看向裴知微。
“大人,小的与王五脚差不多大,我二人经常穿同一双吏靴,这位小娘子年纪尚小,定是学艺不精,这才将王五的脚印认成我的。”
王五想起平日里两人换鞋穿的事,赶紧跟着开口:“柳大人,李苟说的是实情!
我俩脚码确实差不多,每次我们俩不管是谁忘记穿吏靴,都直接穿对方的。
前阵子他忘带吏靴,穿了我三天鞋。
上月我家小子把我鞋踩脏了,我也穿了他的去上值。
说不定真是小的当时发现徐大郎昏迷不醒,一时慌了神,多走了几步留下的,被裴娘子看岔了!”
底下的议论声瞬间又涌了上来。
站在前排的一个百姓踮着脚瞅了瞅柳敬常手里的拓片,像是故意的,扯着嗓子跟身边人说:“可不是嘛!
鞋一样大,踩出来的印子还能有区别?
这小娘子看着才多大年纪,怕是才学艺没几天,就出来乱指认人!”
“就是!
小小年纪没轻没重的,这是你能乱说话的地方吗?
这不是草菅人命嘛。”
“对啊,她又不是官府的人,凭什么来公堂掺和查案?
我看啊,这官府是查不出真凶,想抓个狱卒顶罪,好堵咱们的嘴!”
徐家族人里也炸开了锅。
先前那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喊:“柳大人!
您可不能偏听偏信啊!
徐礼要是再出事,徐家就真完了!
您可不能听着小娘子的呀,她定是如同这位狱卒所说,学艺不精胡乱攀扯,您可得给我们做主!”
更有甚者,直接往裴知微那边瞪眼睛,嘴里嘀咕着“黄毛丫头懂什么查案”
“怕是收了王氏的好处,故意搅局”。
裴知微听着这些话,心中生出些许不耐。
这些说辞她听的耳朵都生茧了,就不能有点新意吗?
她更是压根就没想着辩解,毕竟实证就在眼前,有什么好辩解的。
而柳敬常先前本就被他们堵在县衙门口搅得心烦。
这会儿见底下又开始越吵越离谱,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噌”地又窜了上来。
他咬牙道:“公堂之上,岂容尔等放肆!
李苟,你再不招认,休怪本官用刑!”